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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在佳贵妃与秀嫔侍疾结束之后，将所有宫人都宣了出去，才服毒自杀的。
顾千宁连忙让人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丧服，赶去了凤仪宫。
离开庆安宫之前，顾千宁还让卫嬷嬷将睿儿送去慈宁宫。
皇后自戕，她接下来定然有些顾及不到庆安宫，先将睿儿送去慈宁宫是最稳妥的。
毕竟，在皇后的丧事正式开办之前，睿儿并不需要出现。
凤仪宫。
同样得到消息赶来凤仪宫的秦辰逸看着皇后已经逐渐冷下去的身体，心中后悔渐生。
他想，皇后还是怨自己的吧。
皇后是不是怨自己没有处置这背后主使，所以才愤而自戕？
单单是一个和贵人，显然是无法给皇后下毒的，背后显然有人推波助澜。
但是他查出这背后之人是佳贵妃。
大皇子是他原定的继承人，再加上皇后去了之后，最合适的继后也确实是佳贵妃。
思量之下，他才决定处置了和贵人了事。至于佳贵妃，他会让人去警告她。若是佳贵妃会收敛，该给佳贵妃的，他仍旧会给。
他本想处置了和贵人之后，亲自来跟皇后解释。但是皇后却没有给他机会。
这件事情，他或许真的做错了。
又或者说，他很早之前就做错了。他的确不喜后宫争斗，但是他几乎很少制止。有些时候他甚至乐见其成，并且利用后宫嫔妃之间的争斗，来影响朝堂的格局变化。
在他的变相支持之下，后宫嫔妃的胆子越来越大，这次佳贵妃甚至胆子大到给皇后下毒。
佳贵妃是吃定了自己不会处置她，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但是看见皇后平静的面容，他心中终究是有几分不适。
皇后被佳贵妃下毒，最后佳贵妃还有可能在皇后崩逝以后代替皇后成为继后，想必皇后的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吧。
而且，他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佳贵妃今日在侍疾的时候，因为一些琐事同皇后起了些许纠纷。
他并不想处置佳贵妃，再怎么佳贵妃也是大皇子的生母，大皇子对他的母妃也有记忆。
但是如此轻易地放过佳贵妃，他似乎又亏欠皇后太多。
也罢，他留佳贵妃一命，让和贵人顶了罪名，佳贵妃封后一事也暂且作罢。
秦辰逸转身离开，对身旁的人吩咐了几句，随后踏出殿外。
大殿之外，宫中所有的嫔妃都已经到了，包括佳贵妃和顾千宁。
所有人皆是身着丧服，即便是没有丧服的，也是一身素衣。
甚至就连头上都不能有任何朱钗头饰。
众人行礼，但是秦辰逸并没有理会，而是直接离去。
天气有些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
目送着秦辰逸离去，佳贵妃道：“众位姐妹们都先回去吧，从明日起记得来凤仪宫为皇后娘娘守灵。”
顾千宁垂下眸。
果然，皇后一去，这后宫立即就热闹起来了。佳贵妃虽然是如今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子，但是现在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着实是让人讨厌。
虽然皇后这一去很突然，但是顾千宁清楚，皇后这是用她的命算计了佳贵妃一把。
佳贵妃堪堪侍疾结束，皇后便自戕。不管皇后自戕的原因是不是佳贵妃，但是这风言风语定然对佳贵妃不利。
佳贵妃要登上皇贵妃的阻力，绝对会大上几分。
但是这件事最多只能拖延一时，待到时间一久，或者皇后百日热孝一过，这件事情就不会再有太大的影响。
她相信，皇后应该还有后手。
不过再怎么佳贵妃都有着协理六宫之权，再加上佳贵妃如今位份最高，众人自然是对佳贵妃的命令莫敢不从。
顾千宁坐上了回庆安宫的轿撵，路上还碰到了顺嫔，但是二人并没有交流，只是粗粗点了点头，打了招呼便各自去了。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们也得稍微注意些。
宫外的慈妃，也连夜赶了回来。
顾千宁知道后松了口气。
她记得，因着先前咸福宫纵火一事，慈妃也是跟佳贵妃结了仇的。
慈妃一回来，佳贵妃的精力也能被分散些，到时候也不会集中精力对付自己。
毕竟，就算顾千宁再小心，也难免会百密一疏，但其实被佳贵妃抓住了机会就麻烦了。
慈妃当夜便到了宫里，连自己的永寿宫都没回，直接就赶去了凤仪宫，在皇后的灵前恸哭。
顾千宁心中起了几分不明的担心。
其实与她而言，无论是慈妃还是佳贵妃，她都是不放心的。甚至她更加担心慈妃。
虽然明面上慈妃出宫的原因是替佳贵妃去国寺祈福，但是众人其实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慈妃做了咸福宫起火一事。
这件事情虽然慈妃做的不漂亮，但是单单是慈妃能够在佳贵妃不曾察觉的情况下纵火咸福宫，就足以证明慈妃在这宫里的势力。
但是慈妃出宫以后，其势力在皇后和佳贵妃的打击下定然会缩水许多。
不过顾千宁可没忘，慈妃可是在秦辰逸刚刚登基，册封六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安插人手了。
谁都不知道慈妃在这后宫埋下了多少探子。
顾千宁并不希望在没有解决佳贵妃的时候，又将慈妃这匹狼重新迎进宫。
但是如今慈妃已然回宫，顾千宁也改变不了，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二天一早，顾千宁前往凤仪宫的时候，那慈妃仍旧在凤仪宫，眼底的乌青清楚地表明慈妃替皇后守了一夜未曾离去。
佳贵妃见到慈妃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顾千宁看得出，那是怨恨。
慈妃却是一脸平静地给佳贵妃行了礼，随后又给顾千宁行了一个平礼。
佳贵妃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找慈妃的麻烦，左右慈妃既然回了宫，她便不会再让慈妃轻易出宫。
而出不了宫的慈妃，还不是任她蹂躏？
佳贵妃情绪太过外露，顾千宁就算是没有刻意去关注她，都察觉到了。
不过她对此喜闻乐见，二人两败俱伤是她最愿意看到的情况。
国母崩逝，秦辰逸辍朝七日以示哀悼。
今天是给皇后守灵的第一天，就连秦辰逸和太后都早早地来了。
但是秦辰逸与太后自然是不需要一整天都呆在这里，略表哀思便是对皇后极大的重视了。
至于其余的嫔妃，自然是都要皇后灵前跪拜以表尊重。
佳贵妃跪在第一排，而顾千宁与慈妃跟在佳贵妃身后，后面则是顺嫔、豫嫔和秀嫔三人。
而被禁足的怡答应和郭答应就连给皇后守灵的资格都没有。
而要说这些嫔妃谁最伤心的话，或许没有。
即便是先前有与皇后交好的嫔妃，那么现在也都忙着在皇后死后另寻出路，又怎么会真正哀悼皇后？
宫中嫔妃需要替皇后守灵三天，而在第二天宫中的皇子与公主也需要来拜祭。
到了第三天，就连宫外有品级的命妇都需要来给皇后送上一程。
这次负责皇后丧葬事宜的乃是佳贵妃，不过太后让慈妃给佳贵妃搭了把手。
佳贵妃也没有任何不满。
在佳贵妃眼里，庶出的慈妃与顾千宁根本没有与她争夺后位的资格。
而三嫔中的豫嫔乃是异族公主，更不可能登上后位，顺嫔出身商家，同样是无缘后位。
所以，稍微值得她注意的也就是秀嫔。毕竟秀嫔同皇后交好已久，难保皇后在死前会留下什么旨意提携秀嫔。
还有抚育着二皇子的顾千宁也是她的关注对象，她不能让二皇子挡了大皇子的路。
顾千宁虽然没有插手皇后丧礼，但是她对此也没有任何表示。
现在还不是她争权的时候，她只需要安安分分的就好了。
今晨一大早，她便让人把凤印交给了太后，睿儿也被她送去了太后宫里。
顾千宁此举是何意思，太后自然是心知肚明。
顾千宁虽然是有点小心思，但是左右没有害人，太后自然是会包容许多。
收下了凤印之后，太后便接手了皇后原有的宫务。
顾千宁猜，现在在这里替皇后守灵的佳贵妃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倒是还挺想看看届时佳贵妃发现自己手上的权利被太后分走的表情。
皇后的棺椁停在凤仪宫的大殿，其棺椁乃是由上好的玉晶石制成。顾千宁看着那代表了皇后死后哀荣的棺椁，免不了又起了几分悲凉。
人都死了，即便死后有再多哀荣，又有何用？
她们的膝盖下有软垫垫着，倒是不至于跪伤。但是不知道是出于心理作用还是其他，顾千宁总是觉得这大殿散发出一股寒凉之气。
如今正是寒凉季节，天气冷些也算是正常。但是这大殿内应该都是烧着炭火才对，又怎么会有寒气？
顾千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用眼神扫视周身的几位嫔妃，似乎是面色如常，并没有任何变化。
唯独秀嫔面色似乎白了些。
顾千宁敛下心中的疑惑，无论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她们都不能开口，否则就是对先皇后的大不敬。
秀嫔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有些不适，仍然是强行忍着。
好在她们并不需要跪一整天，中午的时候她们就可以稍微休息。
顾千宁并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去提醒秀嫔。
她不能肯定为什么只有自己和秀嫔察觉到了异样，还是说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只是没有动作。
她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针对自己而来的算计，所以，她宁可不做任何表示。
因为担心有嫔妃身子弱，受不住整日守灵而出事，所以在凤仪宫配备着太医。
秀嫔趁着休息的时间，立即让太医过来给自己诊了脉。
顾千宁猜测应该没有什么结果，因为秀嫔很快就让人又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显然是并不放心佳贵妃在凤仪宫请来的太医。
但是等到秀嫔派出去请太医的宫人回来之时，秀嫔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慈妃。
这件事情太耐人寻味了，顾千宁没有让人来请脉，也没有去请太医。
仿佛一切如常。
她也不知道秀嫔后来是如何想的，但是秀嫔在下午给先皇后守灵之时，竟然是晕了过去。
最先发现的自然是同她最近的顺嫔与豫嫔二人。
二人本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想将秀嫔扶到一旁休息片刻，毕竟守灵对于身子不好的人来说确实有可能晕过去。
只不过很快她们就看到秀嫔身下不断的流出血，这下二人也被吓到了，连忙唤来了太医。
这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大家都知道秀嫔这样意味着什么——秀嫔似乎是怀上了！
但同时众人也有些庆幸，流了那么多血，看样子秀嫔的胎是保不住了。
就算是能保住，但是单凭秀嫔的胎是在替皇后守灵的时候爆出来的，这胎也定然为秦辰逸所不喜。
顾千宁看见被送去后殿的秀嫔，眼中的困惑越来越多。
照这样看来，秀嫔似乎是因为怀了孕而受不了灵堂的氛围，当然也不能排除是有人在灵堂动了手脚才导致秀嫔如此。
那自己又是为什么？
难不成自己也又怀上了吗？
顾千宁眉头微蹙，若是她真是在这时候也怀上了的话，那到时候她的名声一定不好听。
最至少，自己也得等皇后的百日热孝过后才能爆出怀孕的消息。
否则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人声称是因为自己的胎克死了皇后。
但是不管自己有没有怀上，她现在都不能露出半点马脚。
顾千宁重拾心情，安心地等待秀嫔的情况。她注意到似乎有一股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但当她转身试图寻找时，那股视线却似乎早已移开。
凤仪宫的所有太医都被叫去诊治秀嫔，而其余的嫔妃也都在外焦急等候。
很快，就连秦辰逸也被叫来了。
“怎么回事？”秦辰逸踏进大殿，面色灰沉。
“皇上。”佳贵妃行了一礼：“秀嫔妹妹似乎小产了。”
闻言，秦辰逸的面色又黑了几分：“确定了？”
在皇后的丧礼上小产，不仅仅是大不敬，甚至还有可能是秀嫔不吉。
“太医尚且还未出来。”意思就是还不确定。
秦辰逸点点头，他没有那么在乎一个孩子，但是皇家总是要面子的。秀嫔在皇后的灵前小产，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
不多时，几位太医便出来了。
“如何？”秦辰逸直接问道。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似乎在纠结要如何开口。
“韦太医，你说。”秦辰逸见状直接点了一位太医的名。
那位太医一听见秦辰逸点他的名，立即就跪下了：“回皇上的话，秀嫔娘娘……似乎是服用了药物，才导致了这次的小产。”
“你是说秀嫔被人下了落胎的药？”秦辰逸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定然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毕竟不管是秦辰逸还是太后，都不愿意看到嫔妃陷害皇嗣的情况出现。
韦太医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秦辰逸，见秦辰逸面色如常才敢继续道：“秀嫔娘娘……似乎是用了假孕的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包括顾千宁也是如此。
这件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韦太医继续说着：“微臣诊脉之后发现秀嫔娘娘近期内定然是服用了映红。而服用了映红之后，会出现女子怀孕的征兆。”
映红这东西，顾千宁也曾经听说过。这种东西一度成为了宫中的争宠利器，但是早在前几朝就已经被禁止了，就连药方都没有流传下来。
“那秀嫔今日又为何会出现小产的症状？”这次是佳贵妃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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