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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冰霜一般，没有一丝起伏。
“今天发生的事，你们烂在肚子里，我也烂在肚子里，你们回宫的回宫，走江湖的继续走江湖，我保证既往不咎。”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都已经动了赶紧跑的心思，悄**地往门外挪。
只有几个顽强的，看了看庄太妃，又看看我，犹豫不决。
“都滚！没听见我家小姐说话吗？！再不滚，头都给你们剁下来，一刀一个血葫芦！”
金都尉虽矮矮小小的，挥舞着刀，猎猎生风，也是挺飒的。
剩下几个人终究是胆量不足，也可能是庄太妃钱没给够吧，纷纷离去。
“金都尉，麻烦你了，带你的兵先撤吧。”
“啊？”
金都尉不明白，急急忙忙叫自己来救驾，这就完了？没他什么事了？
“小姐，你自己在这，怕是不安全吧？”
“没事，放心吧，改日，我会跟你详说。”
金都尉犹豫了一下，使劲儿冲庄太妃冷哼了一声，撤走了她脖子上的刀。
庄太妃早就腿软了，这下更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金都尉带着活人和死人，一起离去了，空荡荡的大殿，瞬间只剩下我和庄太妃两个人。
还有满地吓人的血迹。
“孩......孩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听我说......”
我打量着巨大的佛像，这么大的佛像，要修缮，应该很费功夫吧？
“你来。”
我冲庄太妃勾勾手指。
庄太妃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爬过来。
“你看，这佛像金身，闪闪发光的，是用什么筑的啊？”
“自......自然是金子了。”
庄太妃抬头看了看，又慌里慌张低下头。
“是吗？我觉得不像啊......”
我仰起头，仔细观察着佛像的边边角角。
“这佛像啊，只是外面镀了一层金，看着金光闪闪好看极了，里面呢，可能是泥土，砂砾，还有好多肮脏的东西......和人心一样。”
我一把抓起庄太妃的头发，让她不得不高高昂着头。
“人人都夸你慈悲为善，你对我善过吗？为了让韩祁有更多助力，你佛口蛇心，利用我，利用萧家，现在又想把我一脚踢开，转头利用沈家......”
我瞧着她的脸，早已没有曾经的神气和高贵，只是慌乱的摇头。
“一次，两次，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才会安心，对吗？”
“不，不，我没有，我求求你饶了我吧，看在......看在祁儿的份上，他只有我这个母亲了，求求你，饶了我......”
庄太妃眼泪横流，顺着脸上的褶皱流下去，甩了我满手。
真是恶心难忍。
我抓紧她的发髻，使劲把她的头，磕向佛像底座。
砰。
砰。
砰......
夜色如幕，弯月如钩，在一片死寂的寺庙里，只有砰砰作响地磕头声，和女人的低声絮语。
“亲爱的母妃啊，是你教会我一个道理，面对敌人，你一刀没能把他捅死，转头第二天，他便会捅你好几刀。所以，不能心软。”
我的目光悠悠，望向了巨大的佛像......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如今我想要活，就只能变成那冷血的恶魔。
......
第二天，开封府大街小巷都在传着宁王府的大事——
宁王生母庄太妃，约了儿媳妇去广缘寺烧香，却赶上佛像修缮不稳，倒了下来，正砸中两人。
宁王妃还好，只是伤了腿，庄太妃可惨了，被大佛像砸了个半死，就剩下一口气。
宁王韩祁突闻噩耗，已经进宫，去病床前侍奉了。
“唉，幸亏那佛像不是实心的，里面都是干草和沙石，不然，庄太妃这条命怕是当场就没了......”
“可不是嘛，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拜个佛能被佛像砸着？这庄太妃不会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咳咳，不好说，不好说啊，人在做，天在看，还是多积德行善的好......”
一时间，宁王府的变故冲上了开封府热搜榜榜一的位置，百姓们说什么的都有。
......
赶巧了，我这次伤的腿，正好是之前，救靳叹云时伤的那条。
“王妃您体质温良，只要好好调养，这条腿很快就能好起来，请王妃安心。”
郎中背着药箱，出去开药了。
虽说只是腿伤，可锥心的疼痛，还是让我龇牙咧嘴，毫无形象。
正想招呼青杏给我倒杯茶来，却不想，余光一瞥，刚好看见门外躲着个小小的身影。
“滚进来！”
风筝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低着头，搓着手，一步一步往我身边挪。
“吃......吃......”
路过桌上的点心，风筝又挪不动腿了，张大嘴，指指点心，又指指自己。
大概是在说，自己想吃。
“吃吧。”
听我这样说，风筝拉开椅子坐下，脏扑扑的小手一手攥一块糕，狼吞虎咽起来。
我瞧着她吃得还挺香，便悠悠然开口：
“唉，也不知道韩以刃怎么样了，这么久都没见他了。”
风筝没反应，继续吃吃吃。
“冀王答应纳你为妾，过段时间，给你挑个好日子，便嫁过去吧。”
风筝还是没反应，继续吃吃吃。
我沉了口气。
“咳咳，你说你生病这大半年吧，一直都是青杏伺候我，这小丫头也挺不错的，比你还好上几分......”
风筝的手明显顿了顿，但还是故作淡定，继续吃吃吃。
“青杏哪都好，只不过就是做糕点太甜了，?得慌，还爱招虫，哎，你吃的时候注意点，那荷叶糕我前几日掰开了一块，全是蚂蚁。”
噗。
风筝华丽丽地喷了。
一桌子点心，混着半嚼没嚼的碎渣，简直惨不忍睹。风筝站起身来，一边扣着嗓子痒继续干呕，一边不停地拍打胸口。
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蚂蚁呀，蜘蛛呀，这些小飞虫，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风筝吐够了，正打算收拾残局，却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屋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意识到我没再说话了，风筝胆怯地缓缓看向我。
我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个枕头，就丢了过去：
“装！你继续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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