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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条腿走不了路，就顺势往前扑，正好将风筝扑倒。
“你能耐了，敢骗我！”
“装，你挺会装啊，装傻子装得跟真的一样，奥斯卡卫冕啊你！”
“大半年了，我每天为你寻医问药，你就装傻充愣，良心叫狗吃了！”
......
我单条腿骑在风筝身上左扑右打，打累了，瘫坐在地上喘粗气。
这小丫头，不还手？
只见风筝躺在地上不起来，只是一双含泪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看我干什么！揍你不服气吗！”
风筝还是不说话，只是眼底的泪水憋不住了，顺着眼角流下来。
“哭什么！有脸哭！给我憋回去！”
被我这么一吼，风筝再也忍不住了，张着大嘴号啕起来：
“小姐！你才是没良心！你没良心！！！”
风筝的嗓门又尖又利，跟她一比，我的喊叫就像是蚊子哼哼。
“我是你的贴身丫鬟，大家都防着我，我要是个傻子，就没人在意我了，我就能悄悄护着你了！”
“我装傻了大半年，你以为那么容易啊！我还不是为了关键时刻能帮你！”
“小姐我对你忠心耿耿，这也算是忍辱负重了吧！你还骂我！还打我！我不活了！”
风筝喋喋不休地哭喊着，似乎要把这大半年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我没拦着，哭吧，哭出来挺好的，别再憋出病来。
一个时辰以后，风筝终于哭累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变成了小声啜泣，看看我，用手背使劲抹了一把鼻涕。
噗嗤。
我和风筝一起笑出声来。
......
我使劲儿搬动这条坏腿，挪到风筝身边，和她并排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在装傻啊？”
“不知道，猜的。”
我确实是猜的，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风筝一次次碰巧地突然现身，我才发觉出不对劲。
比如，韩祁对我动手动脚，她就刚好从柜子里跳出来。
再比如，沈傲大婚之夜，她居然躲在沈傲床底捣乱。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次次如此，怎么可能？
“你昨天急急忙忙来喊我，说要带上我，和庄太妃一起出去，我都要吓死了。”
风筝拍着胸口，一副大难逃生的表情。
其实，昨天的事，我想起来也是害怕的。
当时，庄太妃挽着我的手，要拉我去寺庙。我孤身一人，又不知出了了王府这扇门，会不会遇见什么牛鬼蛇神。
正在纠结担忧的时候，赶巧，看在风筝躲在连廊尽头，暗中观察。
我借着要带风筝一起拜菩萨的由头，去拉风筝，背对庄太妃时，疯狂冲风筝使眼色，对口型，说唇语。
“金都尉，金都尉，救命，救命！”
风筝真是机灵，秒懂，我看着她眸子里清亮的神色，心一下子就落地了。
“小姐，你都不知道，我昨天从马车跳下来，去找金都尉搬救兵，他偏说没见过我，不认得，最后还是我拿了咱们萧家的令牌，他才信了的。”
风筝侧头望着我。
“小姐，太险了，要是金都尉不相信，或者是晚到了一步，可怎么办啊......”
是啊，恐怕我就要被庄太妃断命佛寺了。
不过天下哪有“如果”的事，成者为王败者寇，自古便如此。
想要成事，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你个死丫头，如果不是昨天时刻危急，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又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风筝见我严肃的申请，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小姐，你从杭州带回来的郎中，真的很厉害，他给我吃了两副药，我就已经清醒了。”
这么看来，贾老的医术的确是出神入化。
“我醒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傻乎乎的样子，能干很多事，探听很多消息，谁会防备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呢？”
风筝边说边做出一副傻样子给我看，确实看不出破绽。
“我就偷偷和郎中说，把我好了的这件事保密，我有预感，我一定能在暗处，帮小姐你的忙。我原以为，我是最危机时刻的杀手锏才对，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不得不暴露了。”
我抬起风筝的头，看她眼里的落寞，心里也发酸。
不是一天两天，是整整大半年啊，她每天都要装傻充愣，被人欺负，辱骂，只是为了暗中护着我。
萧嫣然，你福气真好。
“小姐，其实我没明白，庄太妃已经和咱们撕破脸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她一命呢？还把自己给伤了......”
风筝低头用手指轻轻戳着我的坏腿。
原来她看见了。
昨日，庄太妃在佛像前跪着求饶，我没有回头，而是一脚踹散了佛像底座的维修栅栏。
巨大的佛像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朝着庄太妃砸下来。
我本应该冷眼旁观的，然后再假装给自己弄个轻伤，也算跟韩祁有个交待。
她屡次对我下死手，我不该心软。
这一次撕破脸皮，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你死我活，她若不死，以后只会变本加厉要我死。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这些种种，我都明白，非常明白。
可就在那一刻，看着庄太妃惊恐的神色，我突然想起了韩祁。
我想起他捧着我的脸，满眼真诚地对我说，虽不是生母，但他仍感激庄太妃。
是庄太妃将他抚养长大，虽然手段偏激，但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我......我若害死了庄太妃，韩祁会知道吗？
他会伤心吗？他会因此一蹶不振吗？他......会恨我吗？
就在那一刹，我心软了，在佛像倒塌的瞬间，我用力将庄太妃推向了一边。
只是推远了一点点而已，就保住了庄太妃的命，否则她必死无疑。而我，也因此被一同砸到，伤了腿。
“小姐，自从老爷在战场上出事，庄太妃就一直针对你，若她醒来，记起在佛寺里发生的一切，就我们不就危险了吗......”
我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笼发呆。
那是个鎏金的水晶灯笼，是冀王从前送我的。
说起来，好像好久没有见冀王了......
“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风筝使劲儿摇晃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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