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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看我自己，别无二致，真是可笑。
原本是韩祁、冀王、圣上三足鼎立的态势，我原以为与冀王的合作天衣无缝，事在必成，回过头却发现，真正的大boss竟就是身边最信任的人。
我的这位合作伙伴可真争气啊，借我的手扳倒了韩祁，又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手握重兵的萧国公。
这些仅仅是我知道的，除此之外呢？冀王还布了什么局？还就比如他与西夏的勾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自己有能力有资格，在这纷乱的局势中，好好博弈一局，可没想到，自己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萧嫣然啊萧嫣然，天底下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我浑身湿透，跪在宫中圣上书房等待，宫女端来的热茶也带不来一丝暖意。
不知为何，知晓了冀王并非善类之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来找草包皇帝寻求帮助。
尽管我瞧不上圣上庸碌无为，可事到如今，韩祁萎靡不振，冀王虎视眈眈，唯一能勉强与我站在同一侧的，竟只有他了。
殿后门帘微动，想是有人来了，我把身子深深伏下，头也埋得低低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拉动椅子入座的声音。
外面是瓢泼大雨，这样的雨夜贸然进宫求见，确实是没规矩到了极点，可我也顾不上了。
“萧国公之女萧嫣然，拜见圣上。”
没有回应。
我等待了许久，坐在上面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声响，我偷偷抬头，却没有见着预想中圣上的脸。
“妹妹自称萧国公之女，而不是宁王妃，想必，是和宁王闹别扭了？”
皇后穿着清凉，坐在龙椅之上，大概是已经入睡了又被我吵起来，一柄纱扇轻轻摇着，笑呵呵地看着我。
也是，宫中皇后大权独揽，圣上连政事都放权给皇后了，只是见我一面，又怎么会亲自来。委派皇后出面，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再说我与韩祁的这点破事儿，早就被说书先生们编成话本子了，满都城里没有不知道的，皇后这样问，只是挖苦人罢了。
虽是心里窝火，但毕竟是来求人的，也不好发作，只能陪着笑脸。
不就是装孙子么，我拿手。
长话短说，一炷香的工夫，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皇后全程轻摇纱扇，也不打断我，神色一如平常。
“我大概明白了。”
皇后听完起身，自顾自捧了杯茶，慢悠悠地吹去浮沫，也不管我还跪在地上。
“那妹妹来找圣上，说了这么长一段故事，是何意呢？”
我深呼吸了一下，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如今冀王身份已经败露，这就不是单纯的兄弟之间权力相争了，而是触及国本，我是想和圣上与皇后合作，冀王......不能再留了。”
“哦？”
皇后眼皮微抬，瞧不出眼神有什么变化。
“原来妹妹这么好心，这大半夜的，冒着大雨前来进言，就是为了圣上的国本考虑？”
“是，但也不全是。”
膝盖跪得生疼，我努力挪了挪：
“我爹爹正直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身为他的女儿，我不能放任冀王与西夏勾结，这是其一。其二，我爹爹的死，与冀王脱不了干系，我要查明缘由，为我爹爹讨个公道。”
“哦......”
皇后应的这声，语调拐了九曲十八弯，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这么说，妹妹这是痛定思痛，现如今知晓了冀王的真实身份，便要反戈了。”
我心里一阵恶寒。
怪不得皇后听我讲完故事，面无表情，一点点吃惊的神色都没有，这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说不定圣上和皇后一直知晓冀王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哦，到头来，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这个蠢货罢了。
“呵呵，我还只当妹妹你要站在冀王身边，一条道走到黑了呢。如今，既然想要回头，我便帮妹妹一把也无妨。”
或许是瞧出我脸色不对，皇后轻笑着走向前来，把我扶了起来：
“扳倒冀王不难，给萧国公报仇也不难，只是妹妹自己也说了，是合作，合作就要有本钱，不知道妹妹拿什么来证明合作的诚意呢？”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皇后的脸，她轻轻笑着，脸颊的疤伴着笑，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弧度。
“娘娘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
又是找我要投名状的。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的萧嫣然身无长物，还怕什么呢？
“其实也不难。”
我任由皇后拉着我的手，走到桌前。也不知为何，明明是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双手，摸着却很粗糙。
“妹妹只要答应我这件事，一切都好说。”
皇后抽出一张纸，也顾不得砚台里的墨干没干，用力蘸了，动起笔来。我凑近去看，目光刚落在前三个字上，就已经僵在当场了。
那是洋洋洒洒的三个大字——和离书。
皇后看上去心情很好，通篇写完，拎起纸来轻轻吹了吹。
“妹妹只要签了这和离书，就算成了，宁王那边自然有我去说。”
我捧着墨迹未干的和离书，皇后飘逸的字迹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眼前游移飘荡，大概意思就是双方自愿和离，各自前程无碍。
只是我，实在没办法逐字逐句看清，此时，韩祁的脸似乎就在面前。
我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宁王在军中和百姓中的名声，都已经败得干净了，没了萧国公，剩下的萧家军也是一团散沙，不会给韩祁带来什么支持，我想问问，皇后为何一定要我与宁王和离呢？”
我望向她依然微笑的脸，试图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但是很可惜，皇后一如既往的淡定，一丝破绽都没有，只是轻轻把手覆在我的手上，颇有些语重心长：
“妹妹，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的，斩草，是要除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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