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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丹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在嗡嗡作响。
她来不及多思考,用尽全力从树上翻身下来,轻功飞到韩?身前,如同一支离弦的箭。
此时的韩?,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呆呆站着,手里的酥饼掉在地上。电光火石之间,线人的匕首已经来不及转弯,被依丹的身影这么一挡,偏离了方向。
韩?安全了,可眼前,分明有一片猩红。
锋利的匕首贴着依丹的面颊而过,从额头,划向耳后。
或许是速度太快,依丹没有感觉到疼痛,等她反应过来,才听见韩?的惊呼,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鲜红的血从眼皮滴滴答答地落下,洇湿了领口。
杀人不成,反倒伤了公主,线人飞快地跳上墙檐,消失在夜色中,只丢下一句话:
“如此心软,怎能成事?”
依丹此时才察觉到脸上的疼痛,尽管韩?死命扶着,还是觉得脚下软绵绵地,险些站立不住。
“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
韩?也没见过这场面,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嘴里就只嘟囔这么一句,直到侍卫家丁都来了,还是不停念叨着。
自己是怎么被人抬走,又是怎么被医治的,依丹已经记不清了,就只记得自己卧床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韩?喜气洋洋,命人扛了十几个大箱子来,摆了满满一院子。
“依丹,我来向你提亲啦!”
不仅依丹吓坏了,全都城都拿这事儿当笑话看,堂堂太子,要迎娶一个来路不明的丫鬟,当正室?!
韩?不以为然,只是摸着脑袋笑: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嫁我,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偿还你的恩情!”
这话说的有点憨,依丹头都大了,却又不知如何拒绝。面对这么一张憨厚真诚的脸,好像说什么都是错。
最后,还是老圣上亲自出面,平了这场“闹剧”。
老圣上先是夸奖了依丹,忠仆护主,又夸奖了太子韩?,知恩图报,最后大手一挥,把依丹赐给太子做妾室。
朝里朝外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丫鬟,当太子的妾室也算高攀了。
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大家都很满意,除了这两个当事人。
韩?自然不必说了,他觉得区区妾室委屈了他的救命恩人。
至于依丹,可是愁了好几天,自己明明是大辽探子,女间谍啊!多酷的人设!怎么就稀里糊涂要嫁给草包太子了呢?
依丹想不出什么招了,既然任务失败,绝对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于是,新婚的前一晚,依丹收拾了包袱,准备跑路。不过在开溜之前,她做了个决定,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
......
雨渐渐停了。
如今已贵为皇后的依丹,还是喜欢坐着睡觉,或许是从小练武的缘故,坐着睡觉总是比躺着更踏实。
韩?就静静坐着,双臂怀绕着依丹,像是守护着自己一生珍爱的宝贝。
“圣上,我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你之后,你为什么不生气呢?”
依丹双目微阖,喃喃自语。
韩?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把依丹鬓角的发轻轻撩开,手指轻触长长的疤,眼里满是心疼:
“我早就回答过了呀,新婚前那一晚,你说完以后,也是这样问我的,一字不差。”
“我不管,我还想再听一遍。”
只有韩?在的时候,依丹总是会变成小孩子一般撒娇。说来也奇怪,从前在大辽时,她从不敢向自己的父皇母后撒娇,如今对着韩?,倒是得心应手。
那夜,依丹开溜之前,决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韩?。
她赌韩?不会对自己不利,况且,今日别过,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情谊。
可是让依丹没想到的是,这个草包太子,是真的草包,听闻面前的女子是敌国派来的,竟然毫无防备之意,相反,他来了一通深情告白。
“不管你是百年凶虎修炼成精,还是披着羊皮的恶狼,我都认了,在我眼里,你就是玉皇大帝赐给我的仙女,我要把你好好护起来。”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家,比男人还要刚强,受伤了也不吭声,我当时就想啊,这毛病我要给你改一改。”
“只要你愿意,江山给你也无妨。”
......
这样的情话,一点都不浪漫,又酸又俗,还有点假惺惺,可从韩?口里说出,就一点都不违和,竟然还憨厚得有些可爱。
依丹望着韩?真诚的眸子,和十几年前的夜晚毫无分别,晶晶亮,闪着光。
“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你父皇在天有灵,看你为了女人不惜把江山拱手让出去,怕是要踢你。”
韩?又挠了挠头:
“且不说我父皇和我一样,爱美人胜过爱江山,就说我真要把江山给你,你也不稀罕啊......”
这倒是真的。
依丹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听了韩?的一番深情告白,竟然真的被感动了。
她留了下来,与韩?成了亲。
在那之后的无数个夜里,依丹望着大辽的方向,都会泪流满面。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远离父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她也恨自己,恨自己毫无成就,就这么被一个男人俘虏了。
可是理智哪能主宰感情呢?
或许是从小得到的温暖太少,以至于韩?就成了她的精神支柱,为了韩?,她愿意放弃公主的身份,愿意忘记大辽的一切,忘记所有战争与对抗。
她只想做韩?怀里的一只猫,偶尔撒撒娇,不爽了就挠上两巴掌。
好像这才是生活。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还要继续针对宁王吗?”
韩?轻轻拍着依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
“不必啊,我们可以歇口气了,宁王如今不成气候,反倒是冀王,有些棘手。”
依丹眉头微蹙,韩?见了,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试图抚平。
说实在的,他对自己这几个弟弟没有任何意见,之所以屡次针锋相对,无非是见她兢兢业业,为了这个皇位,费劲了心思,自己也想帮帮忙罢了。
依丹只是想把最好的献给自己的爱人。天下哪里还有比皇位更好的东西呢?
可是啊,他韩?还真不稀罕这张龙椅,谁爱坐谁就拿去,只是有一样——管他是宁王还是冀王,都不能让他怀里的小猫挨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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