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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下棋吗，要不你与我手谈一局？”
这具身体之前是个才女，白芜继承了她的记忆，对于围棋的规则也是清楚的。而她后来在皇宫里看了许多杂书，其中自然也包括常见棋谱。
说起来她还专门花了两天的时间来研究下棋来着。
见白芜似乎很有兴致，姬成邺从旁边的暗格中取出棋盘和棋篓。木质的棋盘上画着线，姬成邺让白芜先手执黑子落于棋盘上。
两人落子都很快，数息之间已经在棋盘上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玉制的棋子被打磨得很有光泽，黑白两色的棋子摆在棋盘上像是什么深奥的阵法。两人在经验上，相差还是有些多。
很快，白芜就被姬成邺连吃几子。
见白芜落子的速度慢下来，姬成邺另起了话头：“你和玄明是不是又吵架了？”
白芜：“嗯，你说什么！”
这话该从何说起！白芜原本平静的声线陡然升高，罕见的露出惊愕的表情。
见姬成邺神色认真，白芜心中便有了猜测，“玄明又躲到你身体里去了？”说起来也是奇怪，人类身体竟然能躲藏狐族灵体。
想到这儿，白芜上下打量着姬成邺。年轻的帝王被看得有些发毛。
“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我还以为是你和他又闹矛盾了。”
姬成邺眼中的怀疑转瞬即逝，等白芜再看时，眼中只剩下温和，“不过现在好了，我就在这，他也就在这，你要不让他出来跟你对质一番。”
对个鬼的质！
她才没有对玄明做什么！
“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白芜的眼神逐渐耐人寻味，“我们要不先来谈谈你的情况，皇帝陛下，你真的是人吗？”
姬成邺：“……”
说话如果是旁人问起，姬成邺八成就直接生气了，可问的是白芜。出于对盟友的信任，姬成邺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不是人。
“应该是吧，我母妃和先帝诞下我。宫里能查得到的那。至于西霞先祖，我就没法确定了。”西霞建国不长，太祖那时忙着征战，也没有留下什么记载血脉的族谱。
姬成邺猜到白芜是在疑惑什么，其实最开始发现脑海里多了个狐王，他也惊疑不定了很久。
但是他想，或许只是因为巧合吧。玄明正好坠落在周围，而他当时中了毒，已是奄奄一息。说不定还是玄明不经意间救了他。
“好吧，当我没说。反正如果你是妖的话，自己也会有所察觉。”
白芜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转而问起东巡的布置是否已经妥当。
“从皇城城出发，过洛城，到渝州城，这中间至少得花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渝州城这处没能得手，可能就得重新在水路上布局了。”
洛城往东不远，便是洛水。洛水中暗流过多不宜行船，所以就算要改走水路，也要拖到渝州城，在那里，洛水会汇入玄苍江主干中。
姬成邺的想法是，东巡的前半月暂且不动，就看渝州城能否成事。若是不能，等上水路后再从长计议。
这种将宝全压在一处的做法，风险其实挺大的。而让人担忧的是，陆路的这半个月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想法是不错，但棋局上可不只有你一人落子。”说着，白芜手中的黑子敲在白子旁的关键位置。
姬成邺瞧了眼棋局，笑道：“怪不得玄明曾所你是他们狐族的天才。”
可下棋并非须臾之间就能定下输赢。
姬成邺选择从另一处入手，亦是很快打开了局面。等私事和公事全部聊完，两人之间的话题慢慢变得轻松起来。
“如果这只是寻常的东巡，我真想带你去沧州看看。”
沧州是正常情况下，东巡的终点。
地处西霞国极东之地的沧州，却是风景最为秀丽的一块土地。书上介绍的沧州，也说是苍玄大陆生命发源之地，跟东昭国的江南水乡比起来同样富庶，却又比那江南多了分历史的厚重感。
“沧州啊……”
沧州确实是好地方，白芜在翻阅书籍的时候，也曾经对沧州生出过向往之情。
可是眼前的形势根本容不得她去想这些。
“不过沧州那么个好地方，东昭竟然没有夺取的野心。东昭建国不是很久了吗，西霞和东昭就算边境发生摩擦，也不过是在南边打了几场。”
姬成邺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
白芜的问题像是刀子，直插他的心脏。原来要承认自己的不足，是那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有些东西实在太不如人，书上便不会写了。”姬成邺将其中的缘由缓缓道来。东昭是实实在在的大国，跟西霞这种只有空架子的完全不同。
东昭握有的江南水乡，乃是全大陆的粮仓，这也是他们的底气所在。
之所以两国边境没有爆发大的战争，是因为西霞知道自己打不过，而东昭则是懒得去打。并不是所有的统治者都喜欢战争，大多数懈怠的皇帝，只是想守着已有的东西，在纸醉金迷中过完一生。
说这样的实话真是令人心酸。
姬成邺说到最后都有些难以启齿：“若是两国彻底爆发战争，东昭只要严格管控粮食交易，西霞这边至少有三成的百姓吃不上饭。”
“这么惨的吗……”
白芜这回算是明白了，西霞这边内忧外患的，能存在至今竟是因为东昭国没遇上个励精图治的皇帝。
“够了，你那什么眼神。”姬成邺也是要面子的皇帝，他可以将自己的短处跟盟友分享，但是却难以忍受来自盟友的可怜和同情。
姬成邺沉着声音放狠话，“总有一天我会将属于西霞国的荣耀镌刻在历史里。”
“先认真下棋吧你。”白芜轻笑着出声提醒。
等姬成邺将注意力转向棋盘，恍然发现白芜不动声色吃掉了不少他的白子。因为姬成邺走神而引发的巨大失误，让白芜成功取得了最终棋局的胜利。
白芜自己都没想到，第一次与人对弈就取得了这样大的胜利。
看着白芜难得的鲜活表情，姬成邺心中也柔软下来。能让盟友高兴至此，他输得也算是有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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