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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靠的足够近的时候，她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床上的霍小蝶早已没了呼吸，一张惨白的脸颊在如此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见了什么令她欣喜的情景，眼里是还未暗下去的光，嘴角不止带着笑意，还有鲜红可怖的大片血液。
霍晓蝶的手放在胸前，手里好像还捏着一样东西。
宋林恩喘着粗气走上前去，想将霍小蝶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霍小蝶似乎握得很紧，宋林恩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来。
是一张照片，已经褪色了，像是被谁捏在手里，搓磨了千百万次。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想必定是她的父亲罢，霍小蝶常常跟她提起的男人。每每说到他的时候，常年病榻的霍小蝶便少有的能够提起精神。
宋林恩看着死去的霍小蝶，将手里的照片握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她又走到床边，将霍晓小蝶有些尸\/僵的胳膊摊开，然后缓缓地躺下去，想最后汲取一点母亲所剩不多的温暖。
“妈妈，我把我们的项链卖了……”
“妈妈，我要怎么办呢？”
宋林恩的眼泪簌簌而下，流进了耳朵里，还有枕头上，像许多个夜晚那样。
宋林恩靠在霍小蝶的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她似乎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她再也不用怕了，再也不用怕什么时候会失去重病的母亲。
因为，她终于失去了。
夜晚来临，宋林恩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下床把昏黄的灯打开，转头看向床上，妈妈还睡在那里，她的上空“嗡嗡”的飞着几只苍蝇。
她叹了一口气，先是拿起白天买来的糕点吃起来。她就这样坐在床边吃着，看着霍晓蝶最后的模样。
“妈妈，你饿吗……”她伸手拿起一块没咬过的蛋糕递给霍晓蝶，“你最喜欢的，里面的夹心有奶油哦。”
霍晓蝶当然不会接过去了，霍然就继续吃着自己的蛋糕。
“妈妈，真的只有我读书了，才能找到爸爸吗？”
“妈妈……其实，爸爸是不是早就把我们忘了呀？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回来接我们了？”
宋林恩吃到最后，眼眸里溢满了泪水，不知是被蛋糕噎住了，还是因为自己一无所有了。
她扔掉了手里的残渣，拍拍手打算开始干活。
她走近床边，把破旧的被子从床上拉倒地上，然后掀起早已看不清颜色床单想将霍晓蝶的尸\/体卷起来。
当她掀起第一层的时候，发现第二层也浸到了血液，宋林恩叹叹气，只好将第二层也都卷给了母亲。
现在的床只剩下粗糙的板子，宋林恩把母亲的尸\/体拖下床的时候，还划破了手掌心。
当她气喘吁吁的把霍晓蝶拖到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卡车的鸣笛声。
宋林恩定睛一看，是林子雄。
林子雄叉着腰看了看地上的霍晓蝶，然后抬眼对宋林恩说：“你上车，我来！”
车子不缓不慢的朝郊区的森林开去，不远，但有一些距离，这些时间足够让车上的这俩人闲聊。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去世了？”宋林恩望着车窗外的黑暗，不咸不淡的问道。
“你林叔叔我神通广大！”
宋林恩看了他一眼，继续望向窗外，“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吧，我妈妈变成了天使，所以你才知道的！”
霍晓蝶给她讲过天使的故事，她说过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使，守护她们所爱的人。
“所以，是我妈妈跟你说的她死了，让你来帮助我的吗？”宋林恩满怀期待的问道。
“是！”林子雄不忍心打破她的童话梦，说得像模像样。
“下午我喝酒的时候，你妈妈跑来跟我说，说她死了，让我过来帮你！不然我大晚上的，拉着你跟一具尸\/体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我是闲的没事做啊？”
林子雄当然不会跟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说，那条项链是他与霍晓蝶之间的默契，见项链，如见尸\/体。
有一天，林子雄对正在家里打扫的霍晓蝶这样说道：“喂！你不是缺钱吗，看你脖子上的项链挺值钱的，卖给我你不就有钱了吗？”
“不可以，这是我跟我女儿最后的希望！”霍晓蝶攥紧脖子上的蝴蝶，急忙反驳。
随即语气一软：“或许有一天我会卖的，等我们毫无希望的时候……”
“切！命都快没了，拿条破项链当希望，真是可笑！”
之后就听说她病倒了，再也没见她来他家做清洁工作。
等到了目的地，车停稳了两人便下车了。刚一下车，映入宋林恩眼帘的便是一个一人长宽的深坑，是林子雄提前挖好的。
宋林恩一开始不明白，等到林子雄从卡车上把霍晓蝶的尸\/体抱下来扔进坑里的时候，宋林恩才明白这个深坑的意义。
“人死了都这样吗？”
都这样草率又可怜吗？
其实她不明白，只有活着的人，才最可怜。
永久的悼念，深深的缅怀。
“不然呢？”林子雄头都没抬一下，只顾将周边的土埋在霍晓蝶的身上。
等到宋林恩的哭泣从小声的啜泣到放声大哭的时候，林子雄在停下手中的活，对宋林恩说道：“来吧，丫头，送你妈妈最后一程。”
然后抓着宋林恩的小手，搂起一小把土，盖在霍晓蝶的坑上。
宋林恩懂了，便两只手一起抓起土来，跟林子雄协作。
林子很密，到了夜晚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到了夜更深的时候，林子里会看到飘飘起伏的青色“鬼火”。
宋林恩没见过这种东西，指着某一处的“小火苗”问道：“林叔叔，那是什么啊？”
“天使都很怕冷，他们冷的时候，就会燃起一撮小火堆取暖。”
“我妈妈也会吗？”
“不知道，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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