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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城区不远,本该是一处拆迁城中村,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下来。如今这里聚集了城市最底层的生活者,刚毕业的大学生,挽着手里的少女,女生一脸幸福的模样,依偎在男友的怀里。
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群,人员混杂,老老少少,妇女们为了给家里多一点收入,支起了摊子。
这座城中村里,因为房租便宜,聚集了大量的打工人。他们像蚂蚁一样,筑着自己的爱巢,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一飞冲天,发上一笔大财,也到江城最好的小区买上一处房子。
阿南也生活在这里,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安静的人,会喜欢这种嘈杂的环境,或许他——觉得太孤独了吧,也或许是有其它原因。
房间里墙壁洁白,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很干净。
阿南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向着床上的女人走去。
他没有说话,把米粥放在床头旁的桌子前。梁籼籼似乎已经习惯了,他总是这样,问一句答一句,好像这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存在似的。
阿南把碗放下,侧身离开。
梁籼籼叫住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高大哥?”
“快了。”脚步声远去,门被拉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闪烁的霓虹灯映在墙壁,一闪一闪。
她每天都会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穿上阿南给她买来的好看衣服,中午的时候就那样坐在窗前,背靠阳光,湿漉漉的头发被蒸的冒出一缕水雾,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每天都期盼着高游的到来,阿南总是说快了,快了,可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都让她失望。
有时候,她会想那就不等了吧,离开这里。可是她又陷入深深的哀伤中,又能去哪里呢?
阿南每天一如既往的给她送饭,有时候,梁籼籼很烦躁,会发脾气,把碗摔在地上,破裂的碎片散落一地。阿南面无表情,蹲下身子伸手捡起来。
瘦削的身子显得那么单薄,手掌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也只是攥了一下手指,骨节发白,惹人心疼,梁籼籼又有点自责了。
捡完了,他起身离开。
“陪我聊聊天吧。”
阿南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表情淡然,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你没有家吗?”
他没有回答。
梁籼籼又问:“你的父母呢?”
安静了一会,他回答了:“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没见过。”
“啊,好可怜。”梁籼籼目光扫了一下房间,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那你怎么生活呢?”
阿南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窗外,目光躲闪:“杀人。”
她愣了一下,却不感到害怕,真是奇怪呢,现在听到杀人两个字,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他靠杀人生活,想来也不奇怪,王建国不就是被他杀死的嘛,那么干脆利落。
“那,你和高大哥什么关系?”她记得,他每次救她,都是因为高大哥的缘故。
“他……亦父亦兄。”
“喔,那到底是你爸爸,还是你兄长呢?”
阿南涨红了脸,终于不再是一副死人样子。梁籼籼看到他窘迫的样子,开心的笑了。
还在继续逗着他,难得他第一次有了变化,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你快说嘛。”
“混蛋……”他恼怒极了,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门被重重的关上。
“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玩。”梁籼籼嘟囔着。
夜深了,窗外却更加嘈杂了。下面的小吃街热闹起来,这城市的人都不睡觉吗?
“来来,这边请。”下面的小贩叫嚷着。
“我们去那家吧,那家的好吃。”
看到人家不买账,老板骂骂咧咧的,诅咒着。
人越聚越多,一点都没有消散的迹象。小吃摊上冒出的香味,飘散到空中,透过窗户的缝隙,直往鼻子里钻。
就在这时,黑暗中的门,吱呀一声。有人进来,立在黑暗中,却只是立在那,没有声响。
“阿南,我已经睡了。”她以为阿南给她送夜宵,她没有这种习惯,很少去吃夜宵。
以往的时候,阿南会转身离开。可这次那人没有离开,竟然走到她床前,坐了下来。
霓虹灯照在那人身上,和阿南瘦削的身体不一样,这人高大,结实。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吧嗒吧嗒的滴落在身上。
高游心疼的把她揽入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等了那么久,我好害怕你不要我,好害怕……”
高游不知道说什么,不是他不来,而是他没办法来,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
梁籼籼感受到他的变化,昂着头,眼睛里亮晶晶的,眼泪凝聚成大颗流到好看的下巴。
高游再也忍不住,亲吻着她,柔软的触觉,点燃了内心的欲—火。
今天,她特别主动,光滑的身体缠绕在他身上。她的相思,她的恐惧,似要把他勒进心脏里一样。
他也极力回应着她的热情,如牛一样发泄着。
痛苦的压抑声,和窗外的嘈杂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很久很久,人潮退下,窗外的声音弱了,房间内一片寂静。
梁籼籼躺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手指磨砂着他的脸。
忽然,他的声音轻轻响起,低沉中带着磁性:“籼籼……籼籼……”
他一遍一遍的呼喊着,生怕会失去她似的。
梁籼籼一遍遍回应着:“我在呢,我在呢。”
“高大哥,我好想你,我做你的老婆好不好,为你洗衣做饭,好好的过日子,老了的时候,我们漫步在夕阳下,你牵着我的手,我挽着你的胳膊,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自顾自话,她想象着和高游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一脸幸福。
可他没有回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想说什么。
门被敲了两声,门外传来阿南的声音:“你该走了。”
脚步声离去。
高游深呼了一口气,起伏的胸膛落了下去:“籼籼,你要幸福啊,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
他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离开这里,也,离开我。”
他起身穿起衣服,纽扣一粒一粒的扣上,他打开门离开,没有迟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楼下,阿南早已在那等待。
“大哥,这样对她会不会太残忍。”
高游把眼里的泪擦去:“破坏了游戏规则,那些财阀们不会饶过我。我已经签下了终身协议,一辈子都会生活在阴暗里,总不能,总不能让她陪我一起禁锢起来吧。”
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没关系啊,时间是可怕的东西,它会慢慢让人忘记一切……包括我。”
“我要走了,被他们知道,她会死的。”最后,他抬头望了一眼楼上,满眼不舍:“如果,可以的话,你送送她。”
房间里,黑暗笼罩,看不清她的脸,她累了,疲倦了,眼泪打湿了枕头,嘴角挂着微笑,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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