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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阿南怔住，她已经走了。
诺大的汽车站，形形色色的人群，来来往往，有的坐上去往大城市的汽车，有的返回了故乡。
有穿着精致的商务人士，同样，也有着穿着衣不蔽体的农民工。
各种小贩叫嚷着，推销着手里的产品，但假货居多。上过当的看都不看一眼，不过，小贩的目标会投向那些没有戒备的人。
汽车站的广场上，就有这样一人，个子不高，皮肤被晒得黝黑，应该是常年游荡在车站广场，小小的眼睛眯起来，打量着过往的人群。
他把目标放向了人群中的一个女人，长的很漂亮，本来没打算把她作为目标。
可那女人在汽车站里，像只无头的苍蝇一样，转了一上午，他觉得这样的女人一定是出来打工的，而且没有目的地。
他迎了上去，露出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和善，姑娘，找工作呢吧？
梁籼籼回过头，望着眼前的搭讪的陌生人，摇了摇头。
车站里一排排停的整齐汽车，后窗玻璃上贴着去往各个城市的地名。梁籼籼已经在这里溜达了一上午，看着一辆辆开往远方的汽车，她不知该去向哪里。
梁家湾在脑海中只是闪了一下，就被她放弃了，什么都没了，她回去干嘛，她甚至害怕回到熟悉的地方，都是伤痛的过往。
矮个子没有放弃：“姑娘，渴了吧，喝水。”看她没有接，知道她有所防备：“姑娘啊，我不是坏人，我这里有个好工作，保证让你满意。”
梁籼籼思忖了一下，问道：“远吗？”
矮个子觉得事情有点希望，赶忙说：“不远，不远，很快就到。”他这样回答着，生怕她嫌远而放弃。
没想到，梁籼籼皱起眉头：“不远不去。”
“啊？这这，这……”矮个子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谁都想找个离家近的地方，又改口道：“我记错了，其实挺远的。”
事实上，也是真的远。
“那走吧。”梁籼籼放下戒备，她似乎也没有戒备。
“这这，这……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矮个子突然不想拉拢她了，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虽然长的漂亮，但精神上好像有点毛病，神神叨叨的。
“什么常理？”
“就是正常程序啊，你得问我工资多少，待遇怎么样，有没有假期？”
“哦，这不重要，我们赶紧走吧。”
矮个子咽了口唾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女人，这该不会是个傻婆娘吧，嗨，管她呢，傻婆娘嫁傻子，天生一对。
两个陌生人就这样达成一致意见上了汽车，梁籼籼看到这辆车是前往上虞镇，车上充斥着不知名的味道，人挤来挤去，乱哄哄的。
寻了一处座位坐下，车辆停在原地等了很久，等到车上坐满了人，才开始启动，缓缓出了车站。
再见了，江城，再见了，梁家湾，再也不见了。
梁籼籼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的视线拉了回来，侧头看着身旁坐着的矮个子。
“你是人贩子吧。”
矮个子喝了口水，听到这话被呛的咳嗽不止，这女人到底是不是傻子？他有点疑惑了。
梁籼籼继续问：“你要把我卖到哪里？”
“这这，这……”他不结巴，可她总是语出惊人，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会不会杀我？”
“不不，不会，他挺好的。”说完，他感到不对劲，这不就是间接默认他是个人贩子了嘛：“我的意思是，那边待遇挺好，不会亏待你的。”
矮个子对她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她要走，那就走吧。
她低下了头，自言自语，要是能这样死掉，也挺好。
汽车一路向西，行驶了一天一夜，期间作过短暂的停留。
停留的时候，矮个子想下车活动活动。
梁籼籼叫住他：“你别跑了。”
矮个子惊诧的看着她，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钓鱼的便衣了。可那呆呆的样子，除了好看之外，一点也不像个便衣啊。
汽车到达上虞镇停了下来，矮个子截停了一辆农用三轮，一路上晃晃悠悠，惹的梁籼籼呕吐不止。
终于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子，梁籼籼以为到达了目的地，松下一口气。
没想到矮个子竟然找来一辆牛车，前面路窄，车进不去，委屈一下。
梁籼籼翻了一下白眼，仰天长叹，她有点后悔了，这也太远了。
牛车前面，老大爷拿着长棍拍打着牛身，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一会，他累了，靠在后方的挡板上，微闭着双眼，任由牛儿缓缓前进。
矮个子同样把背倚在挡板上，赶了几天的路他也很累，这样可以舒服一点，看着面前的老头：“老汉，什么时候能到？”
牛车上的老汉，头上一顶白羊肚手巾，拧成结缠在前额。脸上黝黑，皱纹如沟壑一样深，身上披着一件羊皮坎肩，早已发黄。
老汉没有睁眼：“今天就在牛车上对付一宿吧，等到了我会叫你们。”
梁籼籼没有困意，白天被三轮颠簸的难受，现在坐在牛车上那种感觉倒减轻很多，虽然也是颠簸，可牛车走的慢，晃晃悠悠如同在摇篮里一样。
“大爷，你常常这样赶路吗？看着很辛苦。”
老汉用力眨了下眼睛，似要催走困意：“嗯，来来往往几十年了，习惯了。人嘛，总要活下去，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忘不掉的人。”他盯着梁籼籼的眼睛：“女娃，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没等梁籼籼回答，矮个子赶紧接过话：“我们是来走亲戚的。”他胡乱找了一个理由。
老汉咧开一嘴老黄牙，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懂，我懂……”
梁籼籼不知道他懂什么，她还沉浸在老人的话里，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忘不掉的人。
她仰着头，星光璀璨，像一颗颗发光的宝石镶在漆黑的夜空中，她觉得星星好近，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高原上的风发出低低的吼声，似要把黑夜撕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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