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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啊，快一个月了，这籼籼的肚子咋个会没有一点动静？该不会有啥子毛病吧。”
老汉干了一天的农活，累极了，翻了个身，背向杨大妈，嘟囔着：“能有啥子毛病，我看人家姑娘就挺好，要有病，也是咱家那傻儿子有病。”
杨大妈有点不高兴，别人看不起她的傻儿子，这当爹的也在背后说，她的声音有点大：“瞧你这话说的，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他再傻也是咱儿子，生不出孙子，你老杨家的香火就断了，我看你着急吗？”
杨老汉坐起身，在黑夜里摸索着，黑夜里划燃了一根火柴，黝黑的脸在火光中变得暗黄，火柴熄灭，他嘬了一口旱烟，烟锅像一颗火球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他叹息了一声：“怕不是这傻儿子不知道咋个进去。”
“进哪去？”杨大妈随口问了一句，又瞬间明白过来，惊呼了一声：“哎呦，你这死老头子，造了孽了。”
老汉没吱声，杨大妈回过味来，也叹息一声：“那咋个办？”傻儿子和女人睡在一个房间里，紧挨着老两口的房间，晚上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向来都是安安静静的。
“咋个办？我能知道咋个办？”花了大价钱娶的媳妇，这傻儿子不知道怎么用，他也着急啊，总不能让他亲自上阵吧，这成了个啥嘛。
“哼，我看你倒是有这种想法。”
老汉感觉到羞耻，把烟锅拍在床头，扑灭，往后一躺，不再搭理杨大妈。
杨大妈自顾自话：“实在不行，我拿话点点籼籼，要不然，总归不是个办法呢。”
“要去你去，我是说不出来。”
杨大妈气急：“谁能指望你，饿死你个穷鬼。”她骂了一句，背过身。
她决定亲自上阵，必须得跟那女人好好谈谈。
隔壁的屋内，鼾声阵阵。
梁籼籼望着旁边的傻子，睡得很沉，他总是这样，一到了晚上雷打不动的开始上床睡觉。两人是分开睡的，一人一个被窝。傻子没有欺负她，也不会欺负她，这是他的好朋友。
透过窗户，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北风呼啸着，天越来越冷了。她往下面缩了缩，好让自己暖和一些。房子离的近，杨大妈的谈话，她是听清楚了，可她又陷入深深的哀伤之中，如果杨大妈知道她根本就不能生孩子，那杨大妈一定会赶走她的吧，到时候，她能去哪儿呢？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一阵嘹亮的鸡鸣声传遍整个杨西沟，各家的烟囱里冒出一缕缕炊烟，随着风飘向了原野。
梁籼籼起了床，傻子也早已起床，他在外面呼喊着，很开心的样子：“雪，雪……”
等梁籼籼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她发现下雪了，这是她来到杨西沟第一次见到雪，这雪这么大，把整个杨西沟染上了厚厚的一层白。
眺望远处，真是美极了，雪还在悠悠的飘着。黄土被掩盖，到处是银装素裹。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亲吻着大地，她只觉得安静了，大地静了下来，杨西沟静了下来，到处都是安静的，偶尔会传来孩子们兴奋的呼喊声。
她的心也静了下来。
杨大妈招呼着她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粥，那股热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她觉得全身都暖和了。
杨大妈和蔼的看着她，心里在计划着该怎样婉转的说出来：“籼籼啊，你来了一个多月了吧。”
“嗯，是的，娘。”
“籼籼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大柱，可你看大妈，不也是这样过来了嘛，穷是穷了点，可女人嘛，总要有个家，总要有个孩子，那样你才知道啥是个幸福呢。”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你看大柱脑子出了点毛病，很多事还不懂，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有些事你要主动一些嘛。”她觉得这样说，籼籼一定能听懂，她说的委婉，尽量不让人家女孩子感到难堪。
梁籼籼苦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怎么能听不懂杨大妈的话呢，可她是个“豆腐渣”，生不出孩子啊。看着面前的老母亲一脸和蔼，为儿子操碎了心，她把这个穷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梁籼籼身上。
她不忍心打破杨大妈的希望，那就再让她抱着希望度过一段时间吧，哪怕将来杨大妈会赶走她，也无所谓了，她这样想着，对杨大妈说：“娘，我明白，可这事总是急不来的，你得让我们慢慢准备。”
杨大妈听到这话，乐开了花，只要这女人愿意就行，一切都好办了。
吃完了饭，杨大妈把傻儿子拉走了，她要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杨西沟没什么像样的诊所，只有一个懂得不多的老头，忙的时候会做上一段时间农活，闲下来的时候会给村子里看病，这样的医生被他们称为“赤脚医生”。
医术虽然不高，但在这个穷村子里，够用了，伤风感冒的小毛病还是能治好的，至于大病，那就只能自生自灭了，他们没钱，也去不起大医院，一张破席就是他们的宿命。
至于今天，杨大妈为什么要带上傻儿子去找他呢，是因为傻儿子听赤脚医生的话。平时儿子不愿意吃药，杨大妈就拿医生恐吓，说不吃药就会给他打针，这样，傻儿子就会乖乖听话。
大柱傻傻的站在赤脚医生的家里，杨大妈低着头，和赤脚医生谈论着什么，说完了还不好意思的笑着。
赤脚医生满不在乎，医生的医德还是让他保持严肃。
他叫过来傻子：“大柱啊。”
大柱一脸紧张，不敢上前，听到医生在叫他更加紧张了，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大柱，过来。”杨大妈把他拉过去。
赤脚医生捋了一下白胡子，安慰着大柱：“别害怕，今天不是给你打针。”
大柱似乎明白过来，终于不再紧张。
赤脚医生凑着脸：“你喜不喜欢打针？”
大柱退了一步，他以为还要给他打针，他又惊恐了。
赤脚医生赶忙安抚，他换了一种说法：“不是给你打针，你喜不喜欢玩过家家啊，咱给别人打针，有人生病了。”
听到过家家，大柱开心起来，脸上惊恐的神色跟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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