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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碗蟹黄粥放到原承面前，把勺子塞到原承手里，顺势坐了下来，“蟹黄粥，你喜欢吃的。”
原承捂了捂还热乎的粥，直勾勾地望着原博。
原博啧了一声，语气不耐地说：“先把东西吃了，睡一觉，你现在这个状态，我话没说完你就要晕过去了。”
原承失落地沉下头，但还是乖乖地把粥送到嘴里。
原博看着他拿勺子的手直打颤，一勺粥送到嘴边时已经抖得只剩几粒米，一个简单的吃饭动作都让他费劲。
原博撇开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起身走到窗户前，单手插着口袋，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眼神低沉惆怅，嘴里的烟吐得缓慢。
因为太久没吃东西，原承吃了没多少就吃不下了，原博刚帮他把东西拿走，他已经靠着床头昏睡过去了。
原博把他放躺下来，盖上被子，然后轻声离开房间。
原承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吃了东西又睡了一觉后，他看上去总算是有了点精神气，只是面色仍苍白虚脱。
他一副邋遢样，头发油成团堆在头发上，但是他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原博也不期望他能有力气把自己清洗一下。
原博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但是不看他，而是微仰着脑袋看着墙。
“承承。”原承叫道。
他只有小时候这么喊原承，后来两人分开了一段时间后，就再也没喊过了。
“晚晚没有找到是没错，但是你应该也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而且你也说了，她想要离开你。”原博的语气很轻缓，看上去莫名有些疲惫。“但是她的身份证还有户口本都在你这，如果人还活着，找人这方面的事情你比我方便得多。你这样折磨自己，她又不会知道，别人活着没被你找到，你自己反而先倒了。”
原承低着头，没说话。
“但是如果人已经不在了。”原博说着，能感觉到身后的原承有了动作。
“你不能死吊一棵树，原家有后还得靠你。你可以像我一样继续等，继续找个十几年，但是你不能忘了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原博去当兵时并没有告诉原承，就连原父原母都是他要走的当天才知道的。他在车子即将开启的时候才给家里打了电话。回来时原承和他生疏了很多，他找了机会和原承聊了很久，那时原承答应他会照顾好整个原家。
虽然后面原博又是不告而别出国去了，但是他知道原承一直很好地遵守诺言。
原博继续说：“遇难下落不明的人两年后仍没有消息，就会自动判定为死亡。我给你两年时间找她，这两年里你除了找她还要替她做一件事。”
“什么事？”原承抬头望着原博。
“每年清明去看看她父亲，她若是还活着，不可能不去看她父亲的，兴许你就能找到她了。”
“好。”原承答应了。
原博点点头，他知道莫向晚的事算是尘埃落定了。就算人已经死了，只要原承不那么折腾自己，愿意等就等吧。两年，十年的，时间久了，感情就算在，也比不上最初的了，只要时间够长，就能放下。
“承承。”原承叫道，缓了一口气，说：“再替我好好照顾爸妈几年。”
“你又要走了？”原承的声音微哑，一动不动地盯着原博。
“嗯。”原博淡道：“欧洲那边有点消息，我想过去看看，最后一次，找不到就回来。”
他摸了摸口袋，从里边掏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看了一眼后转身塞到了原承的手里。
“你帮我把这个还回去吧。”
原承低头看了一眼，那是前不久有人让他送给原博的戒指。
那人没敢告诉原博名字，只能让原承代交。
“你转了国籍？”原承问道。
那天原博找他要户口本，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已经大致猜到了。
原博笑了笑，照着他的胳膊捶了一拳，“怎么了，转了国籍就不是你哥了？”
随后他慢慢敛起笑容，嘴角微噙着浅笑，一向没心没肺的面上竟染了一层苦涩，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嬉皮笑脸。
“追一个人得拿出诚意，你哥我就是这点明白得晚。”
他起身拍了拍原承，说：“我明天的飞机，就不回去跟爸妈说了。晚晚的事……你有什么需要就给我发邮件。”
原承动了一下，似乎想起来送原博，原博把他摁回了床上。
抿唇沉吟片刻，原博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原承的额头，低声说：“照顾好自己，我争取给你带个嫂子回来，那时候随便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好。”
原博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到门口时，回头咧嘴笑道：“记得给我打钱。下次回来一定给你带礼物。”
“嗯。”原承应了一声，目送着原博离开。
原博一离开，房间里立马陷入空凉之中，原承脸上的平静也一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掌心大小的卡，拇指轻轻抚着上面的照片。
过了一会，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那是他找莫向晚的身份证的时候找到的，是一瓶安眠药，但是已经不剩多少了。
吃下安眠药后，原承终于沉稳睡下，一觉到了第二天。
一晚上的休息终于让他有力气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清洗一遍。摸到头发时，他顿住了，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洗了。
接到原承的电话时，小林激动得完全忘记了公司的严谨要求，语无伦次，甚至差点哭了出来，他以为他已经失业了。
走到客厅时，原承的目光落到沙发桌上的户口本上，他拿起来时，发现下面垫着一张画稿纸。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条裙子的设计稿。
想起他以前回家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莫向晚时常会慌慌张张地往抽屉里塞东西，他拉开了桌下的抽屉，里边塞了满满的画稿纸，上面画着的全都是女装设计图。
翻到下面时，原承拿出了一个本子，上面画着的是一套西装，满抽屉的设计图，只有这一个是男装。
而旁边备注着一行字：给先生的生日礼物。
原承顿时觉得心脏突然一抽。
他翻到了后面一页，满满的字，布料选择，经费估算，完工时间……
他的目光落到最下面的几行字，字迹很浅，好像写的时候没用力气。
【第一次设计男装，先生穿上一定很好看，但是经费不够了，只能给先生做一条领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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