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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之后,刘琦让雷叙和张先接管了城门,替换下了之前守城的士卒。
甘宁带着高顺和张辽在城内的一处营帐外,一同拜见刘琦。
“主公!你可算是来了。”
原本甘宁累得差点虚脱,可一见刘琦,又变得生龙活虎。
“兴霸,真是辛苦你了,此番你立下了大功!”刘琦双手拍着甘宁雄壮的身躯,毫不吝啬地称赞道:“我本是让你提防吕布,可你一战而尽全功,足以惊艳天下!”
“差点,差点,俺倒是奇怪,明明是按照主公所说的那番话告诉曹操,为何那厮突然翻脸?”
“哈哈!若是曹操占了郯城,你说那番话他绝对不会翻脸!”
刘琦忍俊不禁。
好好的一个吹捧,反倒是变成了挑衅。
错花结好果。
没有甘宁以命相拼,刘琦不知何时才能进到郯城?
“对了,主公,俺给你介绍两位英雄。”甘宁让开了两个身位,露出身后的张辽和高顺,介绍道:“这位是张辽张文远,这位是高顺将军,全赖他二人全力相助,俺才能守住郯城!”
“雁门张辽,上党高顺,二位之名琦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琦朝张辽和高顺拱手施礼,而后也让出两个身位,向甘宁介绍起贾诩和张绣。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熟悉起来。
张绣望着甘宁,佩服地说道:“英雄不问出处,兴霸兄能以寥寥数千人抵挡曹操数万大军,堪比古之名将!”
甘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哈哈!北地枪王和曹操也是老相识了,那曹操在你手下吃的败仗还少吗?”
“若无文和先生妙计,某早成了冢中枯骨!”
“张绣将军此言差矣!”贾诩一听这话,急忙低调地说道:“能胜曹操是靠将军上下一心,和主公比起来,在下那点本事不足道哉!”
刘琦见他们没完没了,正色道:“行了,你们就别客套了,整顿大军,接管郯城才是正事。”
“喏!”
张绣和贾诩领命而去。
“兴霸,你先去吃点东西,睡一觉吧!”
刘琦又打发走了甘宁,移步到张辽和高顺的面前。
张辽脸扭到一旁,抬手行礼,委婉地说道:“我守城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给温侯报仇雪恨,不想让曹操得了郯城。”
高顺利落许多,对着刘琦冷哼一声,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
二人对刘琦并没有什么好感,可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无他。
只因刘琦麾下将士一心,就连张绣那割据一方的诸侯都心悦诚服。
他们自问也有一番本领,却一直遭受冷落和猜忌。
尽管如此,温侯吕布依旧是他们的主公。
“唉!二位将军就那么讨厌我吗?”
刘琦知道,在这个时代,唯有人心不可强求。
前有关羽千里走单骑,后有徐庶人在曹营心在汉。
此二人就是汉末忠的化身。
许许多多的人都是那么地执着,正因如此,曹操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仁义礼智信,造就华夏风骨。
而刘琦,则想成为大汉的风骨!
“辽并不讨厌阁下,只是心中的恨无处发泄!”张辽眼神迷茫,看向刘琦,连声质问:“为何阁下要离开荆州?”
“为何阁下放着好好的公子不当,偏偏来到徐州?”
“为何要谋夺下邳,还勾结曹操,将温侯逼上死路?”
不等刘琦回应,高顺冷声说道:“无非是野心罢了,有什么好说的。”
刘琦没有生气,反问道:“二位将军真觉得吕布是因我而死吗?”
张辽盯着刘琦:“至少和阁下脱不了干系吧!”
“文远将军,我刘琦不是为自己辩解,吕布落到这个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刘琦黑着脸,反驳道:“二位应该很早就跟随吕布,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很清楚。”
“你再说一句,我杀了你!”
高顺脸色变得涨红,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呵呵!吕布那厮何德何能,让你高顺如此相护?”刘琦眯起眼睛,不闪不避,直言道:“不可否认,吕布是天下少有的猛士,并不是一个坏人!”
“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他的幼稚,多少人遭了殃,为了赤兔马杀了丁原,为了貂蝉又杀了董卓,当然丁原和董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这么多年来,吕布做了什么,就算没有我刘琦,他最多再苟活两年。”
高顺气得浑身发抖,那一刀终究没有提起来。
张辽比谁都清楚吕布的秉性。
刘琦说的很对,吕布不是一个坏人,却是一个幼稚的人。
“纵然如此,可温侯对我仍有知遇之恩,我张辽不想做一个贰臣。”张辽轻叹一声,卸下了心里的包袱,苦笑道:“既然阁下得了郯城,那就不要负了徐州的百姓,某只求一死!”
“张辽将军,你以为我夺了郯城,郯城就成了我刘琦的郯城吗?”
“此言何意?”
“这郯城是郯城百姓的郯城,也是你我的郯城。”刘琦朝张辽躬身一拜,招揽道:“在我的故乡有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将军有卫霍之能,本该惜身,为了匡扶乱世砥砺前行,何必求死?”
“死固然轻松,可活着更难。”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张辽心中巨震,又听到刘琦将自己比作卫青和霍去病,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心动了。
眼前这人年纪虽轻,可胸怀大志,见识超绝,未尝不是一个明主?
张辽不是不明白,就算是没有刘琦,曹操和袁绍都不会看着吕布占据着徐州。
以吕布的性格,迟早都会灭亡。
“文远,你支开兴霸便是不想让你为难,你若是对我心生嫌隙,尽管离去!”
“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刘琦补充了一句:“只是,希望将军能够珍重,日后的大汉需要你这样的人。”
刘琦对张辽印象最深的并不是后世最为闻名的合肥之战。
合肥之战,张辽率领八百将士,袭击东吴十万大军,一直冲杀到孙权的主帅旗下,所向披靡。
在东吴撤军时,张辽率领追兵,大破甘宁、凌统等名将,差点活捉孙权,留下“张辽止啼”的威名。
孙十万这一战让张辽名震天下,可刘琦心里最为欣赏张辽的是白狼山之战。
建安二十年。
曹操要征讨在柳城的袁尚、袁熙与乌桓,在白狼山,突然与敌兵遭遇。
三郡乌桓足足有三十万。
当时,曹操军队的主力重兵还在后方,只有万余兵力,张辽力排众议,主动请战。
此役,兵力悬殊,曹营诸将左右皆惧。
张辽一战成名,率领麾下迅疾如风,阵斩乌桓单于踏顿。
最终,乌桓大崩,胡、汉降者多达二十余万。
有赋为证:旆既轶乎白狼,殿未出乎卢龙。威凌天地,势括十冲,单鼓未伐,虏已溃崩。
如此神将,刘琦又怎么忍心让他黯然退场?
刘琦如此看重张辽,张辽心有所感,当即拜服。
“某张辽,愿降!”
“好!好!好!”刘琦激动地无以复加,一把抓住张辽的胳膊,感叹道:“有文远在,大汉便多了一面铁壁!”
张辽心中反而有些惶恐,面露愧色:“败军之将,安敢得主公如此器重?”
“文远,先下去歇息吧!”
张辽拜谢刘琦,并没有离开,转身对高顺劝道:“高顺将军,我张辽知你为人,可如此大势已定,你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吾只求一死!”高顺五味陈杂,将手中的短刀递给了刘琦,悍然道:“还请不要浪费口舌,给吾一个痛快吧!”
刘琦呵呵一笑,并没有接高顺递过来的短刀,坚定地说道:“若要让我杀了你,你就先杀了我。”
“唉!”
“高顺,只要你杀了我,绝对活着走不出郯城!”
高顺仰天叹罢,拿刀的手止不住颤抖,目光渗出血泪,一字一顿地说道:“刘琦,你不要逼我!”
张辽暗暗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站到了刘琦一旁。
既已归降刘琦,张辽便不会有任何犹豫。
“温侯,高顺来见你了!”
高顺的举止出乎了张辽和刘琦的预料,他竟提刀割向了自己的脖子,企图自尽。
“文远!!!”刘琦大急。
张辽眼疾手快,一剑挑飞了高顺手中的短刀,厉声质问:“高顺,主公如此看重吾等,难道你的心是石头吗?”
“天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的兄弟所剩无几,高顺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高顺双膝跪倒在地,双拳狠狠地砸在地上,任凭流血。
刘琦心疼不已,急中生智。
只见他一咬牙,佯装大怒道:“你死吧!你死了,我要让剩下的陷阵营士兵全部给你陪葬!”
“不仅如此,我还要让吕布的家眷为你高顺的选择付出代价!”
“男做奴,女为娼,九族不得翻身!!!”
不得不说,刘琦怒发冲冠的样子还是很有气势的。
一旁的张辽大气都不敢喘,忧心忡忡。
高顺指着刘琦,破口大骂:“伪君子!你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哈哈!那又如何?”
“张辽将军,看看你追随的是什么人,睁大眼睛看看!”
高顺状若癫狂。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唯一牵挂的便是那帮仅存的陷阵营兄弟。
至于吕布的家眷,他为吕布麾下,怎能让他们因自己而受辱。
“高顺,我再问你一次!”刘琦居高临下,站在高顺面前,淡然道:“你可以不归降我,我会养着你和你的陷阵营,你就在我军中,若是我有小人之举,任凭你处置可好?”
“好!”高顺缓缓站了起来,极为认真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后悔!”
“陷阵营仅剩的百余位兄弟还在等着你!”
“哼!”
高顺从地上取回长刀,归入刀鞘,转身便走。
“主公,高顺的性格极为执拗,你这是在犯险啊!”张辽不是很理解刘琦的做法。
可刘琦一句话就让他彻底心悦诚服。
“家贫思贤妻,国难思良将。这样的人,或许是国之柱石,我舍不得!”
刘琦说罢,张辽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看着高顺这么任性下去!
随后,刘琦让张辽下去休息,他还要去城中安顿百姓。
一大堆的事情,不能全压在贾诩身上。
刘琦思忖片刻,往城中走去,在府衙的门口遇到了一个醉酒痛哭的中年文士。
“哈哈!啊啊!哈哈!”
“痛快!痛哉!”
“酒来!”
那文士一袭青衫,脸庞红肿,神志似乎都有些不清,瘫倒在阶梯上。
刘琦上前拱手问道:“阁下坐在此地,怎么不回家中?”
“家?吾陈公台哪里有家?”
刘琦愣了一下,知晓了此人的身份,淡淡一笑道:“如若阁下不弃,可否随我入府一叙?”
这文士不是他人,正是吕布的首席谋士陈宫陈公台。
陈宫抬头瞥了一眼刘琦,不屑地说道:“你这小儿少管闲事,吾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郯城之中!”
“既然如此,那琦就不打扰阁下了。”
刘琦说罢,绕过陈宫朝府衙之中走去。
“琦?刘琦?你是刘琦!”陈宫顿时一惊,在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刘琦的长袍,俯身拜道:“陈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刘琦公子莫要怪罪!”
刘琦回身,望着陈宫,目光复杂地说道:“公台先生请起,吾刘琦不是量狭气小之人。”
“吾陈宫愿奉刘琦公子为主,在此地等候多时!”
陈宫并未起身,而是顺势双膝跪在地上,朝着刘琦行了一个大礼。
刘琦并不像看重张辽高顺那样看重陈宫。
相反,他心里对此人相当无感。
原因很简单。
陈宫智谋出众,可识人之能太差,还对曹操有着深深的怨念。
眼下刘琦的战略便是交好曹操,共抗袁绍。
上下一心,诸事可济。
一旦有了一个不同的声音,可能会让刘琦的筹备前功尽弃。
除非陈宫能够放下执念,刘琦或许才会重用他。
所以,刘琦没有立刻招揽陈宫,徐徐问道:“公台先生,你跟随了我,可会后悔?”
此言一出,陈宫脸色微变,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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