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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从地上站起,打理了身上的灰尘,望着刘琦,心底充满了失望。
“公台先生误会了。”刘琦摇了摇头,正色道:“先生的人品,琦早已如雷贯耳,当初曹操孤身刺董,事情败露被董贼通缉,若不是先生,他早就命丧于中牟县,哪里会有今日!”
陈宫听到刘琦提起往事,黯然伤神:“为了辅佐曹操,我陈宫不惜放弃官位,抛妻弃子,想来今日落得无家可归,也是咎由自取!”
刘琦饶有深意地问道:“先生,可曾后悔?”
“不后悔!”陈宫的话出乎了刘琦的预料:“吾慕曹操杀董贼贼之勇气及救国之高义,这样的人,值得追随!”
“只是,吾万万没有想到,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后,说出: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怪只怪陈宫眼拙,不识真英雄!”
陈宫只觉得刘琦身藏贵气,却平易近人,一时话多了起来。
刘琦也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些陈宫,他还没有奢侈对这么一个足智多谋之士视若无睹。
如果不是心有顾虑,刘琦早就按捺不住了。
“那你后悔投奔吕布吗?”
“亦不后悔。”陈宫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倘若奉先听吾之言,绝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惜哉!痛哉!”
“以奉先之勇,以吾之智,虽不能平定天下,却能护佑一方百姓!”
等陈宫说完,刘琦淡淡地说道:“其实,公台先生的所作所为,琦都有耳闻。”
陈宫意识到刘琦语气不对,忙问道:“吾错了吗?”
“先生并没有错,也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刘琦坦诚地说出了心中想法:“阁下多智,却看不出吕布只能为将,不能为主。”
“既然选择了一个天真的主公,那便要忌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能意气用事。”
“像吕布这样的人,一旦对你心生嫌隙,迟早会自取灭亡。”
陈宫豁然开朗,猛然放声痛哭,泣道:“这么说,是吾害了奉先呐!”
“曹操心狠手辣,固然可恨,但并不是十恶不赦,公台若是能早日将往事放下,兖州和徐州会少死多少百姓?”
“今日方知是吾之过也!”
陈宫涕泗横流,无地自容。
“公台,实不相瞒,我刘琦珍惜你的才能,可为了大业,必须和曹操同仇敌忾!”
“不是琦贪生怕死,而是不想让士卒百姓跟着我无谓地牺牲!”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公台不要被执念蒙蔽双目,因急于报仇而投效于我,以免他日后悔!”
刘琦一席话,皆是肺腑之言。
陈宫能接受便罢,不能接受也罢。
而陈宫如同拨云见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倒头便拜:“遇到明公,方知天是天,方懂人是人,陈宫愿效犬马之劳,此生此世绝不后悔!”
“有公台相助,琦求之不得!”
“主公不弃,便是陈宫之幸!”
二人互相施了一礼,一同进入府衙之中。
此时,在府衙斜对面的一个巷子里,一双美目泛着泪光死死地盯着刘琦的背影。
“小姐,快回去吧!”一个楚楚可怜的小丫鬟头戴白巾,抓着那美目的主人,哀求道:“万一小姐有什么闪失,叫锦儿怎么活啊!”
丫鬟名叫小锦,被吕布正妻严氏收养,冠以吕姓。
而她身前这位怒发冲冠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吕布的嫡女吕玲绮。
吕布英武,严氏温婉,吕玲绮好似继承了二人的优点。
吕玲绮年方十八,身高近八尺,身形有致,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容貌英武,令人难以直视。
可谓是,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又好比,双眉斗画长,云絮共轻狂。
吕玲绮自幼就没把自己当做女子,不修花红,偏爱舞刀弄枪。
自诩温侯之女,也应天下无双!
建安二年,也就是去年。
袁术僭号称帝,听闻吕玲绮之美名,曾试图与吕布联姻,在陈宫和沛相陈?的阻挠下,不了了之。
与吕布不同,吕玲绮对徐州官员一直很尊敬。
经过婚约一事,吕玲绮更是把陈宫当成自己叔父一样。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刚死还不到七日,陈宫就跟到了别人身后。
“昔日之恩,此刻尽碎!”吕玲绮怒咬银牙,大恨道:“吾父遗志,当由我来继承,忘恩负义之辈都该死!”
白巾飘浮,吕玲绮杀气侧漏。
“小姐,再不回去,主母定会察觉!”
吕玲绮听到吕锦的催促,压下胸中的怒火,转身离去。
等吕玲绮和吕锦回到吕府,严氏穿着一身丧服正坐在院子里,脸色难看。
“你二人不在家披麻戴孝,跑到何处去了?”
在严氏面前,吕玲绮刚才的气势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乖乖地像一只小猫,捏着衣角局促不安。
吕锦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主母,小姐她身体不舒服……”
“你闭嘴!”严氏脸色铁青,瞪着吕玲绮喝道:“你自己说!”
“我……我去府衙了。”吕玲绮不敢撒谎。
“玲绮,你想得什么我很清楚,连你父亲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就凭你能做什么?”
“孩儿就是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非要丢了性命!”
“凭什么父亲一死,他们一个个都对我们避而远之,还对那刘琦百般讨好?全都是小人!”
“你又能做什么?”
“我要夺回郯城,将他们杀光杀净!”
“胡闹!”严氏一急,流下两行清泪,训斥道:“玲绮,事已至此,你莫要学你父亲一意孤行,他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看不见吗?”
“母亲,孩儿害怕,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做?”
吕玲绮最怕见到自己母亲流泪,当即扑倒在严氏怀里,身上的怒气一点点消失。
“有我在,没有人能伤你半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纵然吕玲绮武艺不俗,此时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母女二人聊了许久。
“你父亲之死,乃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背!”
“至于你父亲那些兄弟,他们这些时日在城外作战,以命相拼,不就是为了护佑我们吗?”
“刘琦公子之名,为母听过,他爱民如子,绝非曹操那等凶险狡诈之辈,你莫要去招惹他!”
“……”
在严氏的劝慰下,吕玲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严氏让吕锦把吕玲绮扶回屋内,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重重地叹了一声,满心愁绪。
就在这时,貂蝉从别院中移步轻出,眉头紧蹙,坐到严氏身旁:“姐姐,玲绮她没闯出什么祸事吧!”
“没有,不过这么下去,离闯祸也不远了。”严氏握着貂蝉柔若无骨的双手,无奈地问道:“妹妹,我到底该怎么办?”
貂蝉劝慰道:“姐姐还请宽心,玲绮性子不坏,只是嘴上逞强而已,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
“我知道她,确实是吓坏了。”
知女莫若母。
“咱们府邸,上上下下近百人,哪一个不害怕,就是妹妹心里也惶恐不安。”
吕布就是吕府的擎天之柱。
如今擎天之柱倒了,吕府之人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天塌地陷。
“依我看,刘琦应该不会伤害我们,他麾下士卒进入城内,与民秋毫无犯,就连温侯也比不上。”
这一点,严氏不得不承认。
“我们的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貂蝉思忖片刻,提议道:“张辽、高顺素来忠义,如今他们归顺了刘琦,或许可求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嗯,二位将军征战辛苦,此事不急。”
“若是刘琦真要害我们,我们也逃不掉。”
貂蝉莫名悲伤。
“妹妹,你收拾一下金银细软,再过两日给温侯守完奠礼,我们离开郯城吧!”严氏望着气派的侯府,喃喃说道:“我不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只求玲绮能够嫁给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姐姐,若无生路,妹妹还有些姿色,绝不会拖累于你。”
貂蝉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至少,严氏还有吕玲绮。
次日一早。
在陈宫的提醒下,刘琦放下手中的杂事,决定来祭拜一番温侯吕布。
张辽、高顺和曹性三人连同诸多将士跟随而至。
一天一夜的休息过后,众人恢复了不少体力,只是个个心情低落,精神不佳。
吕府。
距离吕布战死已经过去了六日,这是最后一天。
不少仆人和丫鬟都在为自己寻找退路,到处翻箱倒柜,希望能搜刮到一些金银财宝。
缟素飘动。
一阵风吹来,天边下起了雾雨,给这一座侯府增添几分凉薄之意。
“主公,注意身体!”
张辽递给刘琦一把竹伞,紧随其后。
刘琦点头致意,接过竹伞,望着身后的众人,吩咐道:“进入府中,不得造乱,违者杀无赦!”
“喏!”
众人齐声响应。
管家听到大门外的动静,打开门缝查看。
刘琦拱手说道:“吾乃下邳相刘琦,前来祭奠温侯,请带路!”
刘琦?
这些时日,刘琦之名可谓是徐州家喻户晓,管家见到本尊,大惊失色,慌忙开门:“快请!快请!”
不只是吕府的管家,其他的仆人丫鬟得到消息,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驻足观望。
只见刘琦面如冠玉,神色肃穆,沿着石板路徐徐往大堂内走去。
在刘琦的身后,都是吕府的常客,陈宫、高顺、张辽和高顺。
其余数十位随从,也多是吕府的侍卫。
“我们吕府不欢迎你来!”
一个倩影从偏房内闪出,声音如银铃般脆响,挡住了刘琦的去路。
“玲绮,休得胡闹!”严氏和貂蝉从别院里跑出,双双现身,朝着刘琦盈盈施了一礼:“奴婢貂蝉,这位是温侯之妻严夫人。”
严夫人出言训斥了一句吕玲绮,转身也朝刘琦弯腰行礼:“刘琦公子前来,妾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刘琦望着貂蝉,一时之间怔怔出神。
这便是后世人挂在嘴边的四大美女之一,有“闭月”之名的貂蝉!
此时的貂蝉已年近三旬,可容颜身姿远超刘琦的想象。
其貌宛如无暇美玉,其音好似琴瑟齐鸣,身形凹凸有致。
岁月并没有淹没貂蝉之美,反而平添了诸多韵味。
刘琦隔着数步,还能嗅到貂蝉身上传来的阵阵异香。
见刘琦默然不语,他身后众人不敢多言,只是吕玲绮见惯了男人在貂蝉面前露出的神色,娇喝道:“好色之徒,盯着婶娘看什么看!”
刘琦回过神来,小脸一红:“你是温侯之女吧!”
“是又如何?”吕玲绮浑身颤抖,盯着刘琦,大怒道:“就是你引曹操攻打徐州,祸徐州百姓,害我父亲性命!”
“你这小人还敢来我吕府,若是我父亲在天有灵,必不会饶你!”
“快给我滚!”
吕玲绮话音落下,把严氏和貂蝉吓得脸色惨白。
“吕姬,我等祭拜过温侯,随后就走。”陈宫上前劝说道:“温侯魂归九天,请节哀顺变!”
吕玲绮双目发红,质问道:“诸位叔父,我父亲的仇人近在眼前,难道你们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啪!
严氏一巴掌打到了吕玲绮的脸上,急得泪如雨下:“你给我跪下,向刘琦公子请罪!”
“无妨,她尚且年幼。”刘琦并不想和吕玲绮计较。
吕玲绮杵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多谢刘琦公子!”严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刘琦面前,掩面而泣道:“小女顽劣!她不跪,妾身替她跪!”
殊不知,此举让吕玲绮怒火攻心,失去了仅有的一丝理智。
“啊啊啊!”
“刘琦!”
“我杀了你!”
不等刘琦反应过来,吕玲绮纵身一闪,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刘琦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尽皆大惊。
而刘琦不闪不避,任凭匕首划破了他的脖子。
倒不是刘琦故意不避,只是躲闪不及。
他这副身体犹如朽木一般,不听大脑的使唤。
别说刘琦,就连张辽和陈宫都被眼前的惊变吓傻了。
“温侯之女,果然有其父之风!”
片刻之后,刘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他的脖子上只是多出了一道血痕。
“你为何不躲?!”
吕玲绮将匕首抵在刘琦的喉咙处,浑身战栗,无助地流下两行血泪。
这一幕,吕玲绮不知想了多少遍。
她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刘琦当然不能说自己躲不开,深吸了一口气,淡淡一笑道:“一个人真正想杀另一个人,是不用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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