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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襄大地,一改三月荒凉。
极目望去,望不尽的莽莽苍苍,涌涌荡荡;望不尽的顷千绿色,万紫碧光。
小道旁,杨柳矗立、河水波光粼粼。
刘琦带着徐盛,策马徐行。
自他来到这个时代,不知不觉已三个月了,逐渐习惯。
这种感觉很奇妙,并不像前世一些小说中写的那般简单。
没有虎躯一震,文武归心;没有弄权傲武,争霸天下;没有美女佳人,一见倾心。
或许,自己正在走这么一条路。
但刘琦接触到那么多历史名人,相处下来,是一点点建立羁绊的,他从来没有把这些人当作是工具。
就像徐盛,偶尔也会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迷茫哀愁,兴奋欢呼。
如果可以选择,刘琦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天下太平。
“主公,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徐盛相信你绝不会是那种见色起意,大逆不道之人!”
一路上,刘琦和徐盛解释了自己当初离开荆州的缘由。
徐盛愤愤不平:“我徐盛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主公这么好的人,他们都把我当成孩童,唯有主公视我如兄弟,若是蔡夫人再欺负主公,我拼死也要教训教训他们!”
“不行!我们此次前来襄阳,并不是为了寻衅问罪,而是为了三郡百姓的口粮。”
“万一他们……”
“没有万一,纵是再大的奇耻大辱,我们也要忍着。”刘琦望着徐盛,认真地说道:“淮阴侯韩信受过胯下之辱,始皇帝嬴政曾寄人篱下,和他们相比,这又能算得了什么!”
“徐盛记下了!”
徐盛朝刘琦拱了拱手,眼中少了一丝锋芒,多了些许坚毅。
过了半日。
二人来到襄阳城。
整个襄阳,顿时轰动。
这些日子,刘琦可以说是从籍籍无名到人尽皆知,常常与仁义挂在一起。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
天能不能看到不知道,可人看得比什么都清楚。
刘琦并没有急着见刘表,和徐盛找了一间客栈暂且住下。
“刘琦公子,可住在此处?”
一名带刀侍卫闯进了客栈,向掌柜问询。
掌柜的急忙上前,拱手拜道:“军爷,琦公子在小店下榻,不过他先前吩咐过,不让人轻易打扰。”
刘琦并未特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可也不想被闲杂人等骚扰,故有此一幕。
“吾乃州牧府侍卫,特来传告州牧大人的命令,劳烦掌柜的通禀刘琦公子!”
这侍卫抱拳还礼,讲明来意。
掌柜的一听侍卫是州牧大人之命,不敢阻拦,指着楼上的房间:“那里便是刘琦公子的住处,军爷快去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正在泡脚的徐盛哗啦一声,从木盆中抽出,光着小脚板来到门口,右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
刘琦盘腿坐在床边,放下手中的竹简,淡淡一笑道:“不必紧张,除了刘景升,在襄阳还没有人敢害我。”
“我父亲交待了,让我倍加小心,主公不同以往,乃三郡百姓之主!”
“好了,开门吧。”
徐盛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刘琦看清来人,招呼道:“原来是张三兄弟,快快请坐!”
想不到刘琦公子还记得自己,张三心中一阵感慨。
“不敢和公子称兄道弟,属下前来,有要事相告!”张三关上房门,走到刘琦近处,抱拳一拜。
“张三兄弟,当初琦身陷囹圄,多亏你愿意相助,何必见外!”
“唉!愧对公子,在下见到了刘磐将军,并未说服他前来襄阳。”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刘琦诚恳地说道:“你愿意跑一趟,琦便已感激不尽了。”
“属下早已听闻公子的事迹,五体投地,今番前来,是想劝公子莫要去州牧府!”
张三见刘琦言辞恳切,放下了心中的忐忑,不再犹豫,直言相劝。
“哦?为何?”刘琦愣了一下,纳闷道:“你不是替刘荆州来请我入府的吗?”
“公子神机妙算,属下的确是受了州牧大人之命,宣公子明日到府衙相见。”张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可公子有所不知,那些人害你之心不死,一旦你去了府衙,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刘琦皱起眉头,反问道:“不会吧!虎毒尚且不食子,刘表难道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张三苦笑着摇了摇头:“非也!”
“主公他并不想害你,而是蔡氏欲图谋公子徐州三郡。”
“实不相瞒,昨日主公和蔡氏在房中议事,在下路过,听到了他们在谈论刘琦公子,没想到今日公子就来了襄阳。”
刘琦闻言,不禁莞尔。
原来不止蔡夫人擅长窃听,张三倒是一个有心人。
“张三,你但说无妨,我刘琦绝不害你。”
“在下相信刘琦公子的为人,不想看到公子被小人所害,故前来告知。”接着,张三一五一十地讲述道:“蔡夫人举荐族弟蔡中任宛城太守,又推举族弟蔡和前去徐州接管三郡……”
不等张三说完,徐盛勃然大怒道:“安敢如此!他蔡家有什么资格插手徐州之事,主公和一众兄弟九死一生才拼出一块根基,她真是敢想!”
“我是不可能把徐州三郡拱手相让的。”刘琦面沉如水。
“蔡氏并未直言,只是借口主公到了成亲之年,准备给你安排一门亲事,让你去镇守江夏。”
“亲事?”
“主公听到蔡氏这么说,才有所意动,正准备遣使去徐州寻你。”
刘琦冷静下来,轻笑着说道:“看来,江夏和我甚是有缘。”
前世,他就被安排到了江夏。
经过一番波折,没想到他又回到了原点。
他年方十九,按理说,的确该成亲了。
而且,他那个愚蠢的弟弟刘琮才十七就娶了蔡氏的侄女蔡环。
当初,蔡环看上的并不是刘琮,而是他刘琦。
蔡夫人也是对刘琦青睐相加,亲自提亲,准备扶持刘琦。
但万万没想到,刘琦前身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蔡环。
刘琦见过蔡环一面,那蔡环容貌出众,虽比不上貂蝉和吕玲绮,倒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
若是刘琦,说不定就答应了。
送上门的媳妇儿,不要白不要。
要知道,在后世娶上一个这等白富美,是何其之难!
光是彩礼就……
扯远了。
可刘琦前身似乎对蔡家很不满,惜身如玉,以致于和蔡家生出间隙,将矛盾摆到了台面上。
蔡夫人心胸狭隘,一怒之下,将蔡环许配给刘琮。
这才有了后面对刘琦的排挤。
张三透露的话对刘琦很重要,让刘琦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刘琦思索许久,轻声说道:“蔡夫人一片美意,琦却之不恭,张三你对我的好意,我心领了。”
“公子,蔡夫人的图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千万要小心呐!”
“张三,若是他日你无处安身或是遇到什么难处,可到徐州寻我。”
“多谢公子!”张三大喜,朝刘琦再拜道:“既然公子心意已决,那在下就告辞了。”
“嗯嗯,你告诉刘表:父亲慈爱,琦感至无内,无以为报,明日亲自去府上拜见他!”
“公子仁孝,在下佩服!”
张三自愧不如,起身告退。
徐盛送走了张三,面色不忿,赌气道:“主公,你真的要去吗?”
“去!”
“我不想去,不过主公要去,我定会相随!”
“你不用去。”
“啊这。”
“蔡夫人不是要图谋徐州三郡吗?”刘琦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道:“那我就给她徐州三郡,我修书一封,你带回广陵交给文和。”
“主公,万万不可!”
“吾意已决!”
徐盛万分不解:“凭什么把徐州三郡拱手相让啊?”
“我要让蔡家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回头再给你解释,若是耽搁了,恐怕会生起变数。”
刘琦并没有多做解释,立刻取了一块锦帛,写了一封书信让徐盛连夜回了徐州。
“我若走了,万一主公碰到了歹人,如何是好?”
“勿忧!蔡夫人要给我提亲,既然我乖乖交出三郡,他们保护我还来不及呢!”
徐盛想了想,没再多言。
次日一早。
刘琦洗漱一番,穿上破旧的麻衣,换上一双草鞋,特意把自己打扮得相当寒酸。
州牧府,我又回来了。
大堂之中,刘表、蔡氏高坐左右。
刘琮、蔡环和刘磐坐在一侧,蔡瑁、蔡中和蔡和兄弟三人坐在另一侧。
一家人齐聚,本应该亲切热闹,气氛却显得有些冷淡。
刘琦环顾左右,拱手施礼:“诸位,数月不见,近来可好。”
众人见刘琦言行生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刘表轻叹一声,旧事重提道:“刘琦,家丑不外扬,上次若不是你逼我,我也不会让你受牢狱之苦,此番你回来,想必是明白了。”
“是孩儿举止不恭,应当认罪,在此,吾向蔡夫人赔礼!”
刘琦没有反驳,老老实实地朝蔡氏俯身一拜。
见状,蔡氏脸上瞬间就泛起笑意,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夫君何必再提。”蔡氏摆了摆手,示意道:“刘琦,不用多礼,你愿意回来,我怎会责怪你!”
“夫人宽宏大量,那前事就此揭过。”
刘表轻捋长须,淡淡一笑。
“夫君,如今刘琦一表人才,是该成亲了吧!”蔡氏明知故问。
刘表一拍桌案,附和道:“是啊!刘琦,夫人和我提过此事,你看琮儿都已完婚,你是该成亲了。”
刘琦轻声说道:“说来惭愧,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琦愿先天下之忧而忧,待天下安定,再成亲也不迟。”
“胡说,似你这般年纪,哪还有孤家寡人的,更何况,你父亲还是荆州之主!”
“蔡夫人言之有理,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刘琦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懂。
“不孝有三,无后无大。”蔡夫人面色微变,询问道:“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你可有钟意的人家?”
不知为何,刘琦转过头看了一眼蔡环。
四目相对,蔡环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怨之色。
蔡瑁想起之前刘琦拒绝蔡环,心中生气,武断地提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琦公子年纪尚幼,懂得什么!”
蔡氏顺势介绍道:“我有一个外侄女,年方十六,素有贤名,才华卓绝,与刘琦公子极为般配!”
“哪位外侄女?”刘表愣了一下。
“黄家黄承彦之女,闺名唤做月英。”
“黄承彦,为沔南名士,才德过人,性情舒朗,他女儿该是称你为姨母吧!”刘表思忖片刻,点头道:“论起名望,倒是配得上刘琦。”
蔡氏此言一出,刘琦浑身一颤,大为诧异道:“黄月英?”
刘琦并不知道蔡氏还是黄月英的姨母,可他记得很清楚,黄月英另一个身份是蜀汉名相诸葛亮的老婆。
如果说曹操是五边形战士,那么诸葛亮算是四边形法师。
这位大佬的名气比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华夏传统文化中忠臣与智者的代表人物,位列武庙十哲。
难不成自己要抢了诸葛亮的老婆?
刘琦想过蔡氏会给自己介绍一些大家闺秀,万万没有想到会是黄月英。
这位奇智女杰此时已经显露才名,在荆襄之地广为人知。
蔡氏见刘琦反应如此之大,还以为刘琦是嫌弃黄月英的相貌,急忙解释道:“我那侄女小名阿丑,相貌并不丑,只是承彦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刘表沉吟道:“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以貌取人,况且你还没有见过她。”
刘琦啼笑皆非。
他并不是嫌弃黄月英长得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像黄月英这等千古才女,娶到绝对是他刘琦三世三生修来的福分。
不过,刘琦并未解释,而是故作为难之色:“琦愿娶,只是不知她黄月英愿意嫁到徐州吗?”
蔡氏以为刘琦在寻借口,只怕他根本不想娶黄月英,又不想再忤逆刘表。
“徐州兵荒马乱,乃是四战之地,刘琦你何不将月英娶到江夏?”蔡氏目光闪烁,心中暗自得意。
计划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额,我若离开徐州,那三郡百姓该如何安置?”
借口!
又是借口!
蔡氏心中冷笑,既然你刘琦说出愿娶月英之言,那就由不得你了。
蔡和得了蔡氏的眼色,趁机起身,朝刘表和刘琦拱手说道:“某不才,愿意替刘琦公子分忧!”
刘琦脸色一变,恼羞成怒道:“为何你们苦苦相逼,非要让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还要夺取我的徐州!”
“放肆!”
刘表果然制止了。
“是孩儿失言了,一切愿凭荆州牧大人吩咐!”
刘琦说罢,仰面长叹,一脸委屈。
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挤出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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