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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真的不怕。
若是这些士兵得了这些好处就走了，那么，就任由他们走吧！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不能因为一些士兵不想为自己卖命，就寒了其余为自己赴汤蹈火的兄弟！
张绣将刘琦的原话讲给了那些士卒。
“刘琦公子，呸！是主公！主公如此相待，吾就是死，也要死在郯城！”
“大喜的日子，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俺不懂那么多，既然主公对俺那么好，俺让俺兄弟也来为主公卖命，他一个人也没个着落。”
“言之有理，我绝不负主公！”
整座大营的将士皆有所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笼罩在心间，轻松且温暖。
像这样的画面，在甘宁、徐斌、张辽和高顺等将的军营也发生着。
尤其是张辽和高顺，二人望着那些士卒或流泪、或喜悦，五味陈杂。
那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纵然高顺心如坚石，亦被刘琦打动，暗自惭愧。
没过多久。
第一批回乡探亲的士兵出发了。
广陵郡城。
贾诩抱着一沓竹简，匆匆忙忙闯进了刘琦的府邸，一脸愁绪。
“文和，这么早！”
刘琦在简陋的小院里拿着一柄精铁长矛，尝试着修炼张辽传授给他的枪法。
虽说不能让他成为绝顶高手，坚持下去对刘琦的身体还是很有好处的。
前世，他可是才活了三十岁出头。
贾诩躬身拜道：“主公，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可要早做打算。”
刘琦将长矛递给徐盛，擦了擦额头的汗，拉着贾诩坐在石阶上，询问道：“给广陵百姓分发春种的事情安顿好了吗？”
“属下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你说。”
贾诩眉头紧锁，禀报道：“先是给士卒分发抚恤，又是给百姓施舍粮种，府库里的钱粮短短半月便消耗过半，这么下去，哪怕我们节衣缩食，按照主公的要求，剩下的粮食只能支撑两个月。”
“要等到秋收，至少要过活五个月。”
“主公，两个月后，咱们到哪里去弄至少五百万石粮食？”
贾诩说罢，刘琦正色道：“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耽误百姓耕种，而且先让各营士卒暂停训练，开荒屯田！”
“我早就说了，粮食就交给我来筹备。”
尽管刘琦这句话说了数次，贾诩依旧担忧，长叹道：“是啊！这样一来，士卒高兴了，百姓高兴了，可到时候没粮食吃，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准备回一趟荆州，找刘表借粮！”
刘琦不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当今天下，除了袁绍，就数刘表的粮草还算充裕。
筹备三五百万石粮草，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贾诩一听这话，面色微变：“主公，你不是和刘表已经断绝关系了吗？”
“是啊！”刘琦摸着自己怪异的短发，无可奈何地说道：“为了三郡百姓，就算让我承受骂名又如何？”
“主公，万万不可！”贾诩感动之余，急忙劝谏：“以刘表和蔡夫人的心性，必会旧事重提！”
“无非是受些屈辱罢了。”
“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
贾诩跪倒在地，眼中泛起泪光。
“文和，快快请起！”刘琦被贾诩气节所感，毅然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古之成大事者，哪个没有受过屈辱！”
“确实别无他法。”
贾诩一时无言。
“就算是我愿意受此大辱，刘表和蔡夫人也不一定会借给我们粮草！”
实在不行，刘琦只能去益州寻求刘璋相助，或者去找袁绍。
益州路途遥远，运输不便。
袁绍四世三公，此番刘琦铲除不守规矩的三郡士族已经和他暗中结下了梁子。
再说，袁绍正在伺机攻打曹操，不停地搜刮百姓的余粮。
找二者借粮远远要比找刘表还难。
……
荆州。
襄阳城。
一处茶馆之中，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前不久发生的大事。
“野草闲花遍地愁，龙争虎斗几时休？”
“且说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将玉玺献于袁公路，袁公路派人散播谣言“代汉者，当涂高”，自立为仲氏皇帝。没想到曹丞相带兵讨逆，将袁公路打得溃不成军，苟延残喘。”
“为了报复小霸王，袁术遣使私授印信与丹杨宗帅祖郎等人，使他们联合山越，偷袭孙伯符。”
“可孙伯符易于之辈，占据丹杨大破其军，还生擒了祖郎，平定之后，孙伯符又招降刘繇故将太史慈。”
“加上之前被小霸王击败的东吴德王严白虎，这一下，小霸王算是在江东站稳了脚跟。”
“连曹丞相都与之联姻，表其为讨逆将军，进封吴侯，将侄女许配与孙策之弟孙匡，并为子曹彰娶孙策族兄孙贲之女为妇。”
说书人停歇片刻，茶馆里响起一片叫好声。
“江东小霸王名不虚传，果然厉害！”
“小霸王和美周郎年纪轻轻便纵横扬州，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英雄！”
“是啊！”
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听着周边人的评论，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江东小霸王得了曹操的安抚，北进的可能不大，那荆州岂不危矣！”
可惜，荆襄太平日久，并没有人在意这汉子的话。
说书人喝了两口茶水，继续讲道：“说罢了江东小霸王，顺势讲讲曹丞相。”
“相信诸位前不久听说了，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吕布和赤兔双双陨落在郯城，灭掉吕布的正是曹丞相！”
“……”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则还是要从咱们荆州牧大人的长子，刘琦公子开始说起！”
“自从刘琦公子离开荆州，身无分文，只从死牢里带走了一位名叫甘宁的任侠，二人无依无靠往东而去。”
说书人说到这里，坐在角落的汉子重重地叹息一声。
刘琦公子确实如这说书人所言，无依无靠。
这大汉原本以为刘琦公子会投长沙的刘磐，却没想到刘磐忌讳刘表，不敢接纳。
“刘琦公子东奔西走，短短两个月便在徐州立足，前不久皇帝亲自册封刘琦公子为徐州牧，领后将军！”
“那刘琦公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还给吕布写了一对悼词，今日分享给诸位！”
“有刘荆州和刘徐州这样的父子，汉室复兴有望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随着说书人讲完，整个茶馆热闹非凡。
“切！刘琦公子比那什么江东小霸王厉害多了，这说书人太偏袒了吧！”
“对啊！刘琦公子尚未及冠，孤身一人，外联曹操击败吕布，这等武略，纵然是霸王在世也不遑多让！”
“岂止如此？刘琦公子仁义过人，凡所到之处不仅对咱们老百姓秋毫无犯，还帮咱们主持公道，简直是文曲星下凡！”
“我听说，徐州的士兵领了许多钱粮，刘琦公子与士兵同寝共食，还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这算什么，当年刘琦公子出生的时候，天上有一条真龙盘旋在襄阳城！”
众人议论纷纷，越说越离谱。
那大汉不禁莞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酒馆。
“数月之前，刘琦公子声名不显，庸庸碌碌，一转眼竟成为了一方诸侯，若不是我黄汉升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
对于刘琦的变化，这汉子的感触颇多。
他名叫黄忠，字汉升，在刘磐麾下担任中郎将，一直驻守在长沙。
之前黄忠从来没有听说过几次刘琦之名，倒是这几个月，到处听人谈论。
有机会，真想见见这样仁义的汉室宗亲！
黄忠此次从长沙来到襄阳，是受到长沙太守张机的吩咐，前来采购一批药材。
由于倒春寒，长沙那边出现许多百姓感染瘟疫。
不过，襄阳城内并没有黄忠需要的药材，还需要等待主薄蒯良去巴蜀之地采购，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
襄阳城，州牧府。
刘表独自坐在书房，半头白发，黯然伤神。
书桌上，放的是刘琦让黄远传给他的竹简，让他接管南阳郡。
“逆子！你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刘表眯起眼睛，沉吟着自语：“没了张绣，岂不是要我来守宛城！”
刘表和天下许多士族的想法一样，很不喜欢如今的刘琦。
刘琦小儿为了三郡百姓，不惜自毁根基。
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越来越不像了，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这张绣不投效于我，竟会归顺刘琦，琦儿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他终究是我的儿子，若是我放纵不管，恐怕会连累于我，也对不起亡妻。”
刘表并没有把刘琦的成就当成荣耀，反而认为是大逆不道。
大汉能够延续四百年，靠的就是士族的鼎力支持。
而刘琦却反其道而行之，不可理喻！
也罢，再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花。
刘表想不明白，起身回到卧房，见到了正在梳妆的蔡氏。
“夫君，累了吧！”蔡氏一见到刘表，主动上前搀扶，露出笑颜。
刘表拉着蔡氏的手，上塌而坐，犹豫着说道：“累倒是不累，只是宛城太守一职，不知该交给何人？”
蔡氏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宛城的太守还没决定吗？”
“襄阳蒯家、庞家、马家和习家，还有江夏黄家，夫人以为让谁去宛城较为合适？”
刘表想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蒯子柔担任主薄，庞德公归隐山林，马家的人和习家的人和夫君志向不和，黄祖在江夏担任太守。”蔡氏欲言又止。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宛城乃荆州屏障，不容有失，那些世家在儒林倒是有些声望，可战事一起，未必可以靠得住！”
“言之有理，故吾才三思不决。”
“举贤不避亲，妾身的蔡家英才辈出，可为夫君分忧！”
“哦？我只知蔡瑁精于水战，令其率领荆州水师，还有何人？”
“吾族弟蔡中蔡和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是如今他们都在蔡瑁兄长麾下任副将，以二人的才能，做宛城太守绰绰有余！”
“我原本想让黄家的黄远镇守宛城，既然蔡中和蔡和兄弟有如此才能，我这就调任！”
“夫君英明！”
刘表询问道：“蔡中和蔡和二人，谁的武艺更高？”
“恐难分伯仲，真要论起来，还是蔡中强上一筹。”蔡氏侃侃而谈：“我那蔡中兄弟曾言，若吕布胆敢犯我荆州，他必请做先锋，与吕奉先一决高下！”
刘表面色微变，大惊道：“如此气魄，可为宛城太守！”
蔡氏眼中精光一闪，转过话锋说道：“对了，刘琦公子在徐州开疆拓土，夫君怎可固守一州之地？”
“我老了，有琮儿继承荆州足矣！”刘表轻叹一声，无奈地解释道：“至于刘琦，任他折腾去吧！”
“妾身的意思是，夫君身为刘琦的父亲，若是和他一个小儿置气，未免贻笑大方！”
“为之奈何？”
“不如夫君给他说一门亲事，也可安抚其心。”
蔡氏的话让刘表精神一震。
刘琦的年纪确实不小，是该成亲了。
“夫人说到我心里去了。”刘表迟疑道：“那徐州三郡，恐怕琦儿不会撒手不管。”
“我兄弟蔡和可替刘琦打理徐州，夫君总不能看着他这么胡闹下去吧！”
“嗯嗯，让我再想想。”
刘表轻捋短须，暗自筹谋。
蔡氏的话倒是给刘表提了一个醒，刘琦下辖的徐州三郡乃是富庶之地，不能让他这么折腾下去。
倘若刘琦能把徐州三郡交给他，再取下江东，那他刘景升就占据了汉室半壁河山！
一瞬间，刘表仿佛回到了年轻之时，心中的野心逐渐复苏。
蔡氏察言观色，知道刘表有所意动，并未多言。
她接下来就是要给刘琦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绝不能让这个逆子有出头之日！
这些日子，蔡氏和刘表一样，暗中关注着刘琦。
从起初的不屑，变成了惊讶。
当蔡氏得知刘琦被封为徐州牧，领后将军之时，她彻底慌了！
若是再不横加干涉，刘琦恐怕会脱离她的控制。
到那时，谁知刘琦会不会回头找她算账？
蔡氏恨不得让刘表派兵攻打徐州，可师出无名。
毕竟刘琦是刘表的亲生长子，刘表自然不想对刘琦斩尽杀绝。
可刘表已经对刘琦心生不满，若是刘琦再拒绝成亲这一番“好意”，火候差不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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