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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个遮挡，路上的行人喘口气都是热的，头皮发烫，汗流浃背。
周泰一路上沉默寡言，胸中憋得难受，听着蒋钦在耳边絮絮叨叨，五味陈杂。
“刘琦将军真是那么说的？”
没想到刘琦是为了特意寻他才来到江东，周泰忍不住了，开口再确认。
蒋钦拍了拍周泰的肩膀，笃定道：“他那等人物，至于和咱们说笑吗？在兄弟看来，刘州牧绝不会作假，我那同乡可为此证！”
“人家不远千里，前去九江拜访咱们，得知咱们在庐江，花费重金让我同乡带他前来。”
“折腾了不少功夫，连他身边的甘宁都看不下去了，可见刘州牧对咱们兄弟是何等看重！”
蒋钦说罢，周泰嗡里嗡气地说道：“公奕，我周泰不想做背主之徒，你若想走，我不会阻拦于你。”
哪知蒋钦一听，气冲冲地喝道：“幼平，你把我蒋钦当成什么人了，咱们兄弟同生共死，我怎会弃你而去！”
“甘宁，不愧为锦帆豪杰，我比不上他啊！”周泰提起甘宁，赞不绝口。
“别想了，既然兄长无意，小弟不会再提了。”
二人和麾下并没有回丹阳郡，而是沿着水路北上，来到吴郡。
一伙人多半带着伤势，全然没了在甘宁面前嚣张的劲，灰溜溜地进入吴城。
吴城是吴郡治所吴县城池，也是孙策的根基所在。
提亲之事失败，周泰自然要向孙策禀报。
前不久，孙策刚从乌程侯进封吴侯，就将整个府邸重新修缮一番，气派恢宏。
孙策得知周泰求见，在大堂等候，心中颇为纳闷。
昨日傍晚，周瑜才提议将周泰召回，今日一早周泰就到了，竟如此神速！
殊不知，周瑜尚未来得及派人召回周泰，醒酒就醒了一夜。
周泰进到大堂，单膝跪地，启禀道：“末将周泰，拜见主公。”
“快请起，幼平辛苦了。”孙策摆了摆手，饶有兴致地问道：“吾托你之事，进展如何？”
周泰面露愧色，沉声说道：“末将有负主公所托，请主公降罪！”
孙策闻言，并不是很在意，大笑道：“哈哈！何罪之有？”
“此事是吾考虑不周，昨日公瑾就劝过我了，幼平不必放在心上。”
“明年此时，尚且不晚。”
晚了。
周泰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在庐江遇到了刘琦，桥玄携带家小，投了徐州。”
“什么？！”孙策拍案而起。
“末将尽力相阻，无奈力有不逮，被刘琦麾下甘宁击败，还被活捉。”
“可恶！刘琦小儿竟敢与吾作对！”孙策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说道：“待我一统江东之日，便是出兵荆州之时！”
孙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孙坚遇害之事。
初平三年，在孙坚讨伐董卓之后，受袁术之命征讨刘表。
孙坚击败刘表大将黄祖，乘胜追击，中了埋伏，被黄祖部下在林中发射暗箭射杀。
一代名将，江东猛虎就此陨落。
年仅十七岁的孙策收揽溃兵投靠舅父吴景，在名士张?的指点下，投奔袁术，积攒实力。
后来，袁术意欲称帝，孙策趁机讨伐江东王朗、刘繇、严白虎等诸侯，方才打下一片基业。
孙策对刘琦没有太大的敌意，可是对荆州和刘表早就虎视眈眈。
恨屋及乌。
经此一事，孙策心中又多了一个想要铲除的刘琦，以及徐州三郡。
良久过后，孙策冷静下来，盯着周泰质问道：“那甘宁活捉了你，怎么又放了你？”
这一次，周泰沉默了。
刘琦放他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还周瑜人情，此事若是被孙策得知，自己这位直率的主公该如何作想？
比起这些，周泰更不想说谎。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孙策见周泰面露难色，皱着眉头追问道：“有什么不可说的？”
“没什么不可说的。”周泰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如实道出：“刘琦是为了偿还军师的恩情，放在下归来之时曾言，他和军师恩情已清。”
孙策眉头越皱越紧，面露惊疑之色：“公瑾何时相助过刘琦？”
“这个，这个，末将不清楚。”
“你是不清楚，还是不敢说？！”
孙策目绽寒光，额头上冒出青筋，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原本孙策还以为是刘琦故意卖给周瑜人情，可见周泰遮遮掩掩，心底升起一道凉意。
周泰长叹一声，无奈地将来龙去脉全部说出。
“主公，刘琦之言未必属实，他说军师相助他攻下下邳，还嘱咐末将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想弄清楚还不容易？去把军师请来！”
孙策下令，周泰扭头去找周瑜。
不多时，三人当面对质。
周瑜一直听着周泰说完，又见孙策一脸愤懑，缓缓开口道：“刘琦此人有仁君之风啊！”
“没想到他还记得当初之事，我确实曾为刘琦献计夺取下邳，只是略尽心意罢了，不值一提。”
“伯符，此番刘琦义释幼平，你我应该感谢刘琦。”
等周瑜说完，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孙策打破僵局，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下来，哈哈大笑道：“是我钻进了牛角尖，之前种种都已过去，不必再提。”
孙策话虽这么说，可周瑜察觉到他神色极为反常，安抚道：“上次之事只是为了还鲁子敬借粮之义，伯符，你我兄弟之情如渊似海，难道信不过我吗？”
“唉！此事勿要再提。”
孙策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去。
周瑜和周泰二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
徐州。
刘琦回来了。
广陵城外，贾诩和张辽列队相迎，士卒手持长矛，军容肃正。
“主公，你再不露面，恐怕我都要亲自去找你了。”贾诩一见刘琦，喜不自胜，急忙拜倒在地。
“一切从简，快快免礼！”
刘琦望着纷纷拜倒的士卒，朗声大喝，顺势将贾诩扶起。
“舟车劳顿，主公快入城休息吧！”
“多亏了文和，广陵肃然一新，有你们这些大才在，我才能安心远行。”
“自主公走后，吾等就像是无水之鱼，无翅之鸟。”贾诩陪在刘琦一旁，感慨道：“得知主公重病，犹如擎天之柱倒塌，整个徐州人心惶惶！”
“文和言重了。”
“皆是肺腑之言！”
“……”
众人寒暄许久，这才进入城中。
一路上，贾诩将徐州三郡的近况一一禀明。
除了蔡和入主徐州三郡之外，倒没有别的大事发生。
百姓分了田地，安居乐业。
士卒除了开垦荒地，便是训练，轮流探亲。
只是招贤纳士之事迟迟没有进展，经过刘琦先前的打压，士族离心，普通出身的大多连字都不识。
还是靠着乡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维持着政令的运转，倒是没出过大的差错。
对此，刘琦并不着急。
真正有才学之人不见得都是出自士族，但他们不傻，岂会看不出士族和世家对时势的影响？
只要刘琦有朝一日能够占据上风，自然能够得到不少力量的拥护。
李需在城内摆好宴席为刘琦接风洗尘，轻笑着说道：“主公胆魄过人，才有徐州丰裕粮食，这一顿可不能节俭。”
“依你就是，切勿冷落了桥公，将他们一行妥善安顿好。”
刘琦没有计较，惦记着桥玄。
“昨日接到主公书信，早已备齐，请主公放心。”李需疤痕狰狞的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刘琦酒足饭饱之后，回到宅院休息。
一觉睡了足足六个时辰，相当于十二个小时。
刘琦回到徐州的消息很快传到东海和下邳两大郡国。
鲁肃和陈宫不约而同，双双亲自赶往广陵，与刘琦相会。
连刘琦都没想到，二人来得这么快。
一大早，鲁肃和陈宫风尘仆仆地赶往刘琦的州牧小宅，还拉来了贾诩。
四人会面，感慨万千。
“进屋说吧！”
众人进到内堂，刘琦盘腿而坐。
鲁肃、贾诩和陈宫三人围着刘琦，跪坐在布垫之上。
“主公，若不是你书信来得及时，张绣将军差点就砍了蔡和和张允二人的首级。”陈宫说起正事，面露疑色：“如今粮食备齐，为何还要留二人性命？”
刘琦沉吟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蔡和大有用处，他如今人在何处？”
“二人前往郯城，却被张绣将军吓破了胆，躲回了下邳，欲要起兵。”鲁肃苦笑连连。
“攻打郯城？二人倒是敢想！”刘琦并未放在心上。
“还不是子敬把蔡和那厮照顾得太好了！”贾诩打趣一句，正色道：“蔡和自以为下邳和广陵归附，想集两郡之力攻打郯城。”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连曹军都听到了风声，乐进将军还修书于我，愿主动相助。”
接着，贾诩劝说道：“主公，快刀斩乱麻，依我看，不如了结二人，以免生乱。”
“我欲招降二人。”
刘琦此言一出，让鲁肃三人面面相觑。
“这样，我亲自去一趟下邳，让蔡和睁开眼睛看清楚，谁才是徐州之主！”
“若是二人愿意配合，还好说，如有不从，再杀之。”
“留着蔡和的小命，咱们徐州水军就有了着落。”
这是刘琦筹谋已久的一步棋。
可惜周泰先投了孙策，刘琦只能想办法从荆襄寻找水军人才。
鲁肃等人不是第一次从刘琦口中听到徐州水军，只是以往都没此次迫切。
陈宫在徐州待得最久，直言道：“徐州琅琊、东海、广陵三郡国靠海，东海汪洋为天险，水军恐难有建功之机。”
这个时代的水军是围着长江而建，像荆襄水兵、东吴水兵，皆是靠着大江大河。
还从来没有诸侯靠海筹建水军。
大海，在古人眼中，是不可征服的禁忌。
先前，陈宫等人只是以为刘琦筹建水军为了防范江东，并未放在心上。
见刘琦如此重视，贾诩和鲁肃尽皆出言相劝。
“吾在江东之时，听闻一船夫说道，朱家楼船已可远航出海。”刘琦说着，看向了鲁肃：“子敬，你想必有所耳闻吧！”
鲁肃点头，却想不明白：“这和徐州水军有什么关系？”
并不是鲁肃不够聪明，而是受于时代的局限。
刘琦信心十足地说道：“一个朱家的楼船就可以出海，可见纵横东海亦非痴人说梦，吾要建造超越时代的盖世船舶，吾之征途便是星辰大海！”
“难啊！”
鲁肃罕见地摇头叹气，把刘琦之言当成少年心性。
“子敬，我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思虑良久。”刘琦将徐州水军的好处一一列举。
“有了徐州水军，咱们的辎重可纵跨辽东和江南，省时省力。”
“东海渔产丰富，天材地宝数不胜数。”
“更重要的是，东海之外或许存在和咱们相似的人。”
准确的说，是洋鬼子。
不过，这些已经让鲁肃难以理解，刘琦没有解释太多。
只待日后，自有分明。
贾诩早就对刘琦的所作所为五体投地，犹豫着说道：“主公神机不可以常理度之，吾愿倾力而为。”
鲁肃回过神来，拱手说道：“属下绝无反驳之意，自当从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主公先处置蔡和，再做决定不迟。”陈宫谏言。
刘琦起身，朝众人躬身一拜：“多谢诸公赤诚忠义，才护住徐州三郡太平！”
三日之后，刘琦跟随鲁肃前往下邳。
蔡和骑着高头大马，徐斌和张允跟随左右，在城中耀武扬威。
沿途百姓，如见财狼，惊慌避之。
刘琦一入城就看到这一幕，目光顿时变冷。
这一段时日，下邳百姓惶惶不安，心中念起刘琦。
刘琦公子走了，来了一个蔡和做下邳相。
他们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刘琦是何等仁义。
蔡和一上任，下邳文书笮融就将百姓虚实尽皆告知蔡和，搜刮民脂，大兴土木。
整个下邳鸡犬不宁。
好在有鲁肃这位郡丞从中斡旋，才让诸多百姓免受余殃。
徐斌望着远处策马而回的刘琦和鲁肃，一时间，愣在原地。
蔡和仍在左顾右盼，察觉到徐斌异色，扬起手中的马鞭，指向左右商铺，放声豪言：“哈哈！子全，你看上什么，尽管取之。”
对于自己的“心腹”，蔡和还是很大方的。
况且，他正欲攻打郯城，报复张绣，离不开徐斌相助。
“某想取阁下项上人头，可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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