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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一听这话,皱起眉头问道:“祢正平,依你之见,你应居何职?”
“天下英才,舍我其谁?”祢衡负手而立,傲然道:“昔刘焉刘君郎废史立牧,自取灭亡,不如重修刺史之位,吾可为荆州刺史!”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此子未免太狂了!
刘表顿觉棘手,这个祢衡还真不好安排。
一来祢衡是曹操派遣而来,刘表心存提防,不敢委以重任。
二来祢衡确有才华,经略诗文信手拈来,令襄阳满堂文臣黯然失色。
“朝廷吏法不可轻改,正平莫要说笑,不如任你为功曹从事如何?”刘表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任祢衡为文事较为妥当。
祢衡撇了撇嘴,勉强应道:“先以从事事之。”
在祢衡心里想的是,初来乍到,先委屈一下,低调一些。
况且,刘荆州态度不错。
刘表见祢衡应下,心中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朗声说道:“自即日起,任祢衡为南阳郡功曹从事,秩六百石。”
众人齐齐朝祢衡拱手,拱手道贺。
哪知祢衡瞥了众人一眼,转身大步离去,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行了,今日就散了吧!”刘表欲言又止,憋着一口闷气。
自己以贤士之礼相待祢衡,却被祢衡如此轻慢。
刘表万万不会想到,这已经是祢衡极为收敛之后的举止了。
在接下来长达两个月内,祢衡才逐渐放开手脚,让刘表头疼的还在后面。
凡是祢衡过目的政令文章,尽皆被修改得面目全非,不仅如此,祢衡还会大骂原作,将不少文官喷得狗血淋头。
如此一来,襄阳文官个个对祢衡怨声载道,纷纷跑去找刘表告状。
刘表责问祢衡,祢衡就拿出自己写出的文章和原作对比。
更离谱的是,祢衡修改后的文章确实更好,让刘表无话可说。
自从祢衡入职,荆襄的事务却好像越来越多,刘表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入夜,刘表秉烛批改奏章。
蔡氏端着茶水依偎在刘表身边,询问道:“夫君,何故愁眉不展?”
“唉!祢正平此人有大才,偏偏性情狂傲,目中无人,再这么下去,我不累死,也要被他给烦死。”
“夫君你整日忙着荆襄九郡之事,却把蔡和兄弟忘得干干净净,前番刘琦修书,下邳步都尉徐斌叛乱,他又重新接管了徐州三郡。”
刘表一听,面色平静:“那不是挺好。”
蔡氏不甘心地问道:“刘琦有德无才,怎能治理好徐州三郡,他请你派遣大将去镇守下邳,夫君为何迟迟没有回信?”
“刘琦有德无才?莫要小觑了他。”刘表收起纸笔,思忖道:“既然蔡和治理不好徐州三郡,百姓归附刘琦,那就说明刘琦比蔡和更适合做徐州三郡之主。”
对刘表来说,蔡和是蔡氏的兄弟,刘琦是他的儿子。
二人谁做徐州三郡之主,都无关紧要。
蔡氏可就难受了。
蔡家举全族之力筹集百万石粮草不说,连蔡和和张允二人如今都下落不明。
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个多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夫君,妾身以为不如把文仲业从南阳调回,派遣去下邳,能把蔡和和张允二人接回便可。”
“万万不可,黄孟广若无文仲业相助,我担心宛城有失。”刘表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夫人既然如此着急,不如让蒯良之弟蒯越走一趟,只是接回蔡和张允,何必大动干戈!”
“依夫君便是。”
蔡氏见刘表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只得点头称是。
“此事日后莫要再提。”刘表望着面前堆积的奏章,脸色发黑:“这个祢正平,实在不行,我就将其交给黄祖敲打一番!”
……
长沙郡府。
自刘琦等人离开长沙,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此时的长沙田地荒芜,漫山遍野皆是荒草枯坟,十室三空,百姓颠沛流离,易子相食。
黄忠从襄阳采购的药材早已耗尽,瘟疫不仅没有止住,反而越发猛烈。
张仲景亲自带着麾下前往长沙附近的武陵、零陵、桂阳三郡采买药材,回经途中,望着荆南衰败景象忍不住跪地痛哭。
“苍天无眼,百姓何罪之有?”
“瘟疫荼毒,余宗族素多,向逾二百,自建安以来,不过三年,其亡者三分之一,伤寒十居其七。”
“吾已鞠躬尽瘁,用尽平生之学,却见效甚微,若瘟疫平复,张机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张仲景捶胸顿挫,瘦骨嶙峋的身子犹如风中残竹,摇摇晃晃。
麾下将士尽皆拜倒在张仲景左右,心中悲痛。
黄忠热泪盈眶,扶起张仲景,劝慰道:“此乃天意,太守所作所为被百姓看在眼中,无人怪罪。”
“吾心怜苍生,恨不能以七尺之躯替受之。”
“太守保住身体,此瘟疫有十余年之久,欲要根除,非一朝一夕之功。”
张机神色怔怔,自顾自言:“昔黄巾乱贼以符水之法蛊惑百姓,瘟疫未除,又有百万人丧于战乱。”
“汉室无德,诸侯弄权,又有谁能拯救这天下苍生呢?”
“吾能救一人、救十人、救百人,终究是无力回天!”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之感笼罩在张机的心头,让他生起放弃的念头。
张机并不知道,真正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东汉末年的大瘟疫一直持续到数十年之后,建安七子有五人都死于瘟疫,连曹植都描述过。
家家有僵尸之痛,宗室有号泣之哀。
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恍然间,日渐西沉。
“天无绝人之路。”黄忠望着数月来日渐憔悴的张机,劝说道:“太守,先回城中休息吧!”
路上,张仲景仿佛丢了魂一般。
黄忠将张仲景送到了房中,给他端茶送水,好言安抚。
张仲景置若罔闻,目光迷离,喃喃说道:“我要辞官,我要辞官,不破瘟疫,誓不出山。”
黄忠不忍迎上张仲景的目光,在屋内张望,忽然注意到角落的炉子旁有一个木盒。
这不是主公刘琦留给太守的防疫之术吗?
黄忠认出了木盒,这木盒是他亲手交给张仲景的,没想到张仲景只是应下,却随手丢在了这里。
“太守,徐州牧临走之时留给你的防疫之术,你可曾观之?”黄忠不敢怠慢,捡起木盒,擦拭了一番,递给了张仲景。
“什么?防疫之术!”
张仲景一听这四个字,来了精神。
可他看到木盒,随即大失所望,摆手道:“吾翻遍古之医书,拜访上百名医仍找不到防疫之法,刘琦他一介孺子,能有何良策?不看也罢。”
黄忠眉头一挑,质问道:“只是一观,又有何妨?”
虽然黄忠也不认为刘琦能给出可用之法,但这毕竟是刘琦耗费心血所作。
更何况,刘琦再三叮嘱,务必要让张仲景亲眼一观!
在黄忠的不懈劝说下,张仲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木盒,轻叹道:“想不到吾学医半生,会听信一小儿之言,既然刘琦如此有诚意,那么吾就看看他会留下些什么东西!”
黄忠一听张仲景这么说,反倒是有些后悔了。
万一刘琦写一些复兴汉室的文章,很有可能会触及到张仲景的逆鳞。
“太守,不管徐州牧写些什么,都是一片赤诚之心,万望包涵。”黄忠欲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张仲景随意地取出木盒中的一沓锦帛,只见上面字迹并不雅观,却相当的精简,很容易明了书写之意。
“防疫要术……”
张仲景看到开头的四个字,便被吸引。
若是真有防疫之法,张仲景宁愿用自己性命去换。
“用苍术、雄黄等烟熏室内,或可隔绝遗毒!”
“我的天呐!吾怎么没有想到,雄黄具有解毒杀虫,燥湿祛痰,截疟之功效。”
“藿香可辟秽化湿,和中开胃,止呕,止痢,辅以用之……言之有理!”
“哪怕是身怀六甲之人和幼童也有应对之法,药浴之法真的有效吗?”
“水源煮沸、死者安葬,如此一来,便可从源头根除瘟疫……”
渐渐地,张仲景从起初的不屑一顾,变得目绽精光。
紧接着,张仲景的脸色变幻多端,精彩至极!
时而皱眉叹息,时而摇头怀疑,时而兴高采烈,时而跃跃欲试。
看到精妙之处,张仲景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直呼苍天之名。
一旁的黄忠看着张仲景慌乱地抄写着《防疫要术》,连忙递上纸笔,心里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
看来,这位神医太守肯定是有所收获。
不过,很快黄忠就看到令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张仲景竟然将毛笔反用,脸上被划出诸多墨痕,浑然不觉。
多亏了黄忠的提醒,张仲景才回过神来,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刘琦留下的东西只能说是一些引子,真正想要配出药方,需讲究五行相合,君臣相佐。
五行便是药性,君臣就是主药和辅药。
不知过了多久,张仲景将一沓锦帛翻来覆去看了十余遍,意犹未尽。
黄忠试探着问道:“太守,看得如何?”
哪知张仲景鼻尖一酸,流下两行浊泪,胸口像堵了一口石头一样,有口难言。
见状,黄忠急忙拍了拍张仲景的后背,安抚道:“毕竟徐州牧尚且年幼,太守有何不满之处说出来便可。”
“不是,汉升你误会了。”张仲景打断了黄忠的话,孑然长叹道:“我是在后悔自己犯了罪孽啊!”
“如此宝典,竟蒙尘两月,皆吾之过也!”
“早用此法,不知能拯救多少百姓,那病去的男女老幼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张仲景心中悔恨万分,无法用言语来道明。
尤其是想到当初刘琦苦苦相求,抱恙在身便心念着将防疫要术传给自己,而自己却冷眼相对。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此处,张仲景更是懊恼不已。
黄忠听闻张仲景之言,对刘琦愈加敬服,劝慰道:“太守切莫自责,就连吾都没有想到,主公之法真能派上用场!”
张仲景反驳道:“岂止是派上用场?长沙百姓有救了!天下苍生有救了!”
“若是主公得知,足以慰怀。”
“唉!自此以后,只怕吾再无颜面对刘琦公子!”
黄忠连忙说道:“主公早有吩咐,他说太守乃是圣贤,心志专一,不易被俗事所扰,故让黄忠宽慰之。”
“我张机本以为刘琦公子和其他诸侯一样,徒有其表,今日方知是吾有眼无珠!”
张仲景感激涕零。
黄忠见状,不禁感叹:“太守和主公心中都是装着百姓的圣贤,何错之有啊!”
纵然张仲景怠慢了刘琦,亦情有可原。
而且,从始至终张仲景都是在为了百姓奔波劳累,无所怨言。
这两个月黄忠都把张仲景的举止看在眼中,终于明白为何主公会对张仲景如此尊崇。
“不行,吾不可辜负徐州牧,尽快将此法公之于世,验出药方,方能拯救百姓于瘟疫之中!”
张仲景目光恢复清澈,脸色浮现出一抹坚毅,立下宏愿!
而此时,刘琦正在忙着徐州三郡的秋收之事。
徐州三郡占地约六十万顷,开垦的农田不过十分之一,也就是六百多万亩。
受灾害影响,一亩地产粮一石到两石之间。
阚泽陪同刘琦到田间巡视,兴奋地说道:“主公,今年风调雨顺,产粮足有近千万石,百姓的日子好过了。”
“这样的收成足以比一州之地,匪夷所思!”
“真是苍天庇佑!”
等阚泽话音落下,徐盛撇了撇嘴,嘟囔道:“什么苍天庇佑,全是主公一手为之。”
“不可胡言!”刘琦瞪了一眼徐盛。
阚泽朝刘琦躬身一拜,敬佩道:“主公所为,属下亦有所耳闻,无需打探,百姓颂赞之声早就传到了扬州。”
“不仅给百姓分田分地,还从北地买了上万匹黄牛,亲自涉险去荆州借粮,将诸多器具租借给百姓,此等义举,旷古绝今!”
“没有主公殚精竭虑,就没有这数十万顷良田的丰收啊!”
徐盛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主公,去年一年徐州产粮不过才两百万石,咱们三郡之地就是整个徐州的五倍之多,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刘琦一愣,随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是我爹让我跟阚校尉学的。”
刘琦拍了拍徐盛的肩膀,嘱咐道:“粮食虽多,不可轻易浪费,吾等需以身作则,勤俭节持,居安思危。”
阚泽和周围的侍卫听到刘琦之言,深以为然。
待秋收过后,就该征收税赋了。
刘琦并未在田间久留,待了两日就回到广陵城中,不日便召集众人商议税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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