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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柳森又站到她的另一边，接着从左往右，从右往左，来回反复。
她干脆放下笔来，直接回头，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黑板，不时用舌头抿一下嘴唇。
“言知晨。”柳森突然开口。
言知晨忙应声。
“你坐这儿看得见黑板吗？”
“看得见，我有眼镜。”
柳森又弯下腰，和言知晨一般的高度，向前张望几眼，手里比划着身高，“前边高个子同学会不会挡住视线？”
言知晨还真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只好说：“站起来会，坐下倒没觉得。”
“要不下午统一安排一下座位，也让分班过来的同学安心。”
接着柳森又自答：“对，这个问题下午自习课上解决掉。”
言知晨配合着他的话语，连连点头。
柳森眼尖，一眼认出了她在做数学题。他俯下身来，指着刚刚答过的一道选择题说：“你这道题错了。”
言知晨一时分外尴尬，她怯怯地说：“是吗？我感觉没错啊。”
她忘了一点，柳森对数学的热爱，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
他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在桌边坐下。从言知晨手里接过笔来，就开始了计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将手稿推到言知晨的眼前，给她讲解题目的解答思路。
看着言知晨恍然大悟的样子，柳森似乎很受用，微笑道：“我数学也是很好的，高中每次都接近满分，只是好长时间没有再接触，刚刚做题就已经很吃力了。”
言知晨纳闷他上学时做题得有多快。
柳森又笑道：“术业有专攻，这话没错，看来我要落伍了。”
言知晨不知道怎么回答，冷不丁来一句，“比我强，你很厉害了。”
柳森没有再说话，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言知晨如芒在背，她好像说错话了，忐忑地向柳森投过去视线，不料刚好撞上他漆黑的眸子，吓得她忙收回目光。
“你的入学成绩我看过了。”柳森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多少喜怒。
言知晨却紧张起来，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脸唰一下染上了红晕。就好像一个自己长久掩盖的秘密，被暴露在众人眼前。
她没有抬头，整个人都快趴在桌子上。
柳森咬了咬嘴唇，伸手拍了两下言知晨的肩膀说：“别灰心，想过怎么提高成绩吗？”
“嗯……我会努力的。”
柳森的鼻子发出一声轻笑来，他看着言知晨愁容满面的样子，就知道这句话没什么实用性。他清楚眼前这个学生的知识基础很差，要想上一个台阶，不单单是努力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言知晨回答的也没底，她打算一步步来，可现实却好像并不允许她慢。这里的学生个个思维敏捷，一堂课下来，他们都懂了，只有自己云里雾里的。
柳森用手轻轻叩着桌面，开口道：“这周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了，你把高一课本带上，以后晚自习前这段时间就来找我，我帮你补补。”
言知晨心中大喜，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柳森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柳森，为了节省出时间休息，下课前一分钟就已经停止讲课，和学生一起等铃声响起。而现在这种压榨自己时间的事，的确不像他的行为。
听闻言知晨的话，柳森摊着双手，一脸的被逼无奈，“那能怎么办？麻烦也得上啊，自己的学生这个分数，反正我是没脸说出去的。”
言知晨讪笑一阵，又问一遍：“是每天吗？风雨无阻的那种，你要是不在……”
柳森打消她的顾虑，笑道：“放心，我每天都在，耽误不了。”
班里学生渐渐增多，英语老师接管了早读。这位老师姓姚，身材瘦高，常年半身裙不离身。她一向很是“佛系”，不管是谁，上课睡觉一律不管不问，面对学生只夸不骂。
她在一片读书声中踱步，慢慢地在言知晨身旁停下来，低头在她耳畔说：“你出来一下。”
言知晨跟她出了教室，停步在楼道的窗户下。
姚老师开门见山，“这有个全国英语竞赛的名额，给你怎么样？”
这种全国性竞赛，在言知晨以前的学校，都是老师鼓励学生多多报名的，因为很少有人去。
但在这不同，学生们为了一个奖项，往往都会拼一把，根本不存在人少的情况。由于人数限制，只能由老师来决定谁去参加。
言知晨对这种竞赛没多大意思，但能够获奖绝对是优秀学生的标配，她还挺想感受一番是什么滋味，于是爽快答应。
姚老师的眉头舒展开来，说：“是个好苗子，以后有不懂地尽管找我。”
回到教室，言知晨的臀部还未接触到椅子，前桌的男生已经拿着英语课本回头，问她单词怎么读。
他叫文涛，人不如其名，长得浓眉大眼，被好哥们戏称“小张飞”。
言知晨总觉得他有点憨，说话实在，每次看着他，都能听到腰鼓的声音。
她拿起课本，轻声轻语地教他怎么念，一个、两个……直到一整个单元的单词结束。
文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很厉害，语法能给我也讲一下吗？”
当然可以。言知晨自己动笔，边写边让他记，防止出错。
文涛做笔记很认真，就是头发太硬。每次低头书写时，总能戳到言知晨的额头。
“我来教你。”柏时深将几本书很有重量地放在桌上，在言知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文涛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柏时深虽然成绩总在第一，可从来没有解答过其他同学任何问题。每当有人鼓起勇气上前请教，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这种题你得去找老师。”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尊严受挫，便再也不去打扰他。
如今，他竟主动提出来，文涛自然是开心极了，能和大神交流，对学习绝对有进益。只是他担心刚刚听错，又确认道：“你刚刚说什么？”
柏时深翻着手中的课本，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怎么？担心我的成绩教不了你？”
一语说得现场其余两人都怔住了。
言知晨小声道：“你谦虚一下。”
柏时深一脸的纯良无害，很有道理地说：“成绩优秀是藏不住的，每次都要考试，考完大家也都知道。你说是不是？”
文涛反应过来，忙道：“是是是，哥你说的对，以后就麻烦哥了。”
哥？这么快？
“不麻烦，都是同学，互帮互助应该的。”
“您老人家只会和我们竞争，还互帮互助，不卷死我们就好。”当然这话文涛只敢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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