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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晓瑞笑嘻嘻地，视线越过眼前厚厚的一摞书，落在讲桌的粉笔盒上，眸光黯淡下来，“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我不认路。”她喃喃细语，似乎是从记忆中一点点抽调着碎屑，慢慢又拼成一体。
“那天太阳很晒，我在校内左跑右跑就是找不到教学楼在哪。可能是紧张吧，都不敢主动去问路，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校园和这么多的人。”
“你知道吗？”赵晓瑞兴奋起来，眼睛亮着光芒，“我当时还挺自卑的，脸上被晒的又红又黑，都是躲着人走。可是呢，柏时深他主动来和我搭话哎。我第一反应就是‘天呐，他好白。’，和我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言知晨拍着她的手，“我理解，理解，你别激动。”
“后来他一直带我到班里，报名领衣服都是他帮忙，再后来，我发现我们在同一个班，别提有多高兴了。”
“所以你就……”
赵晓瑞笑笑，“我知道，他那样做只是因为礼貌和教养，没有其他意思。不过说起来，他对班里其他人我看也没多积极，挺冷淡的，所以才有那么点幻想。”
言知晨托着下巴，“冷淡吗？我觉得还行。”
赵晓瑞一骨碌坐直了身子，探在言知晨的耳边问：“老实交代，你们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赵晓瑞眯起眼睛，神情有些狡猾，“你和他，发展得怎么样？”
“发展么……”言知晨端坐起来，手叠手压在大腿上，眼神认真，“你那会儿说柳老师也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赵晓瑞做无辜状，“你这什么表情，怪吓人的。”
言知晨一把搂过她的脖子，和自己脸贴着脸，笑吟吟地说：“同桌，说说嘛，你是怎么知道柳老师知道的？”
“班主任告诉我的。”赵晓瑞撇撇嘴，眼睛睁得圆溜，“他怎么得知的我真不清楚，我是上周去问物理题的时候，班主任随口说你的成绩提高得很快，其中也有柏时深的功劳，然后让我也去多问问同学。”
赵晓瑞摊开手，耸耸肩膀，“虽然班主任这样说，但我还是告诉他，柏时深不喜欢给同学讲题，他嫌麻烦，这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班主任就笑了，说你们俩的关系特殊。那还能怎么特殊，当然是……”
原来是这样。言知晨放下心，听起来柳森还挺开明，没有要干涉的意思，这样的话应该也不会传到陈筠的耳朵里，确实不算大事。
言知晨双手捧着她的脸，悄悄笑道：“柳老师说的关系特殊是指我们有亲戚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个。”
赵晓瑞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得对，我差点就信了。”
接下来的几节课，老师们不是拖堂就是早到，排的严丝合缝，连去趟厕所都要来回跑步。
言知晨想着柏时深叫她出去的事，有点迫不及待，东猜西想，心思早已不在课堂。
眼前突然飞过来一个笔记本落在手畔，惊得言知晨一个激灵。定睛看时，白色的封皮上一行很漂亮的小字：好好听课，其余的回家路上再谈。
字体一看就能知道主人是谁，言知晨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在上边用黑色笔迹回：你适合去当心理咨询师。
柏时深轻笑，情不自禁又拿起笔来准备书写，可转念一想，还是停住了手，他不能让女孩分心。
言知晨用余光观察着左侧位置，只见他嘴巴紧抿，睫毛铺洒下来遮住一片阴影，沉浸在一份试卷当中，笔记本被压在胳膊底下，没有丝毫动弹。
她只好作罢，开始聚起精神，盯着黑板紧追老师的思路。
每逢认真学习，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上午的课程早就结束，言知晨却依然深陷题海抽不出身，皱着眉头和一道物理大题死磕。
柏时深也并不着急，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撑着鬓角一动不动地看着言知晨的侧脸，等待她放下笔结束。
足足有二十分钟，教室里其他学生早已没了身影，空气中安静地仿佛能听见聒噪声，言知晨终于放下笔。
她抬起头按摩着颈部，摇头晃脑才刚转两圈，恍然想到了什么，头迅速地朝柏时深看过来，眼中的急切换成了安稳，“你还在呀？”
柏时深笑笑，“写完了吗？”
“嗯，这道题真难，费了我两个课间，总算是解出来了。”她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成就感，眼睛弯成月牙，“我终于能体会到解难题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在以前都没这种机会，后面大题我都是跳过不做的。”
柏时深呆愣，随即笑容在脸上晕开，女孩说话真是可爱。他还是第一次听如此直白的诉说，也才知道原来有人真的不做大题，不过现在来看，这个人不会再是言知晨。
“等很久了吧，”言知晨快速收拾着东西，“我十秒钟就好。”
天气越来越冷，楼道口的风总是喜欢迎面痛击行人。
言知晨被风吹得一个趔趄，差点掩住呼吸，她双手捂在脸上，从指缝里瞄着方向，“风真大啊，感觉好像刀片在割脸。”
良久也无人应答，柏时深很安静地走在她的身侧，神情已完全脱离了当下环境，眸光深沉，显然是有心事。
言知晨靠近了些，一手挽过他的胳膊，用手指敲击着他的指尖，“想什么呢？”
柏时深先是一滞，后又很自然地将身体靠过来，“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于鹏告诉你的？”
“嗯。”
言知晨笑笑，“今天早上我真的快被气死，长得膘肥体壮还总是欺负人，偏偏我又打不过，还好于鹏路过帮了我一把。”
女孩的话让柏时深一阵心疼，他的眸光微闪，好似此刻的风。
“不过，看到你的那一瞬，全世界都亮了起来，我一下子就不气了。”
言知晨说得认真，眼神直戳柏时深的内心，“所以说，有你在真好。”
柏时深靠得更近了些，拉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与之相握，“谢谢你。不过赵子东……”
“你放心，我有办法来对付，不会再让他有欺负我的机会。”
柏时深顿住脚步，“做得到吗？”
“当然，”言知晨抬起头，眸光中信心十足，“你相信我。”
柏时深没有说话，只是将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在冷风中不至于那么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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