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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泉水接触到柳琰的身体，让她的眼眸微微颤动。
凌彻脚步不停，继续向汤池中间走去。
哗哗的水声在柳琰耳边回荡，水位也逐渐上升，渐渐的已经到她的胸口位置了。
凌彻在汤池中间站立，他单手抱住柳琰，腾出一只手去将她的脸扳过来，强迫她与他对视。
“拜月姑娘这段时间倒是真的老老实实，之后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本国公可能也会护不了你安全，到时候可能还会死，你确定好了要陪在本国公身边了吗？”
柳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难得的有跳动的闪光。
只是里面有点发疯的意思。
由于喉咙发紧，柳琰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干涩嘶哑。
“拜月早就想明白了。”
凌彻听闻轻声一笑，灼热的气息喷在了柳琰脸上。
“那你就继续老老实实的，本国公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来问为什么。”
说完凌彻紧紧抱住柳琰，比之前更用力。
柳琰心中一片汹涌，良久之后她缓缓抬起手，轻轻的回抱过去。
她的衣服早已湿透，从水中抬起时，手臂变得沉重，带起了轻微的水声。
凌彻闭上了眼睛，神情间带上了些许眷恋，是柳琰入府后没见过的神色。
他轻声喃喃道：“阿珩。”
这一声很轻，却如平地惊雷在柳琰耳中炸开。
原来行重哥哥一直记得她。
原来他一直把她压在最心底。
两行热泪直直淌了下来。
柳琰立即用手去推凌彻的胸膛，她想让她们之间有一丝距离好让她顺畅呼吸。
然后她想看着行重哥哥，跟他说她就是阿珩。
只是柳琰这一挣扎，凌彻手上的力道突然一下就松了。
柳琰失了支撑，直接向后落入汤池之中，激起一片水花。
她没想到会如此，正欲说话的口中涌入温热的泉水，哽得她涌出几滴泪水，混在泉水中了。
柳琰猛地一咳，胸腔中的空气立即从口中跑出，越来越多的水涌了进去。
沉重的窒息感压了过来。
痛苦、恐惧如同这汤池中的水将她紧紧包围。
恍惚间柳琰睁开了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水面，动了动唇。
“行……”
话还没说完，柳琰便堕入了昏迷中。
她在黑暗中奔跑，周围有很多人想要抓住她。
她看到了李茵的父母、那两个牙子、还有澹王。
他们表情狰狞，扭动着自己的臂膀想要将她抓到自己的身边来。
柳琰只得拼命跑，最后她停了下来，她的前面是一道悬崖，下面是更深更深的黑暗。
她觉得这会通向地狱。
她身后的人也停下脚步，慢慢向她靠近。
他们的表情带上了变态的笑容，伸着手，嘴里不停的说。
“我们就要把你卖了换银子给儿子娶老婆，这就是你的命。”
“你父母都不要你了，长得这么标致，让我们把你卖进窑子里换个好价钱。”
“来替我办事吧，将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吧，永远活在黑暗里吧。”
柳琰拼命摇头，可他们却步步紧逼。
在他们离柳琰只有一步之遥时，柳琰直接转身朝深渊跳了下去。
她身体变得轻盈，悬崖顶上的人离她越来越远。
视线里的光亮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她正被黑暗慢慢包裹。
当她全部处于黑暗中时，一束强光照向了她。
柳琰立即闭上了眼睛，当再次睁开时，她已躺在地上，四周一片明亮。
她眼中闪着些光，是激动也带着点害怕。
她身在一个院子中，院子中稀稀落落全是竹子。
这是京郊外的柳府。
柳琰眼中蒙上了一层水色，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柳琰抬眼望去，是一个丫鬟从府门处急急忙忙向后院走。
柳琰愣住，她好像看不见她，就算这是回忆，她好像也不记得这是哪天发生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带着刚刚的丫鬟从后院往这边来了。
精致小巧的脸上神色淡然，一动一行皆是大家小姐做派，可若是细细去看，便会发现她的步子迈的有点急了。
她直接从柳琰身边经过朝着前厅就去了。
而柳琰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那人正是过去的柳琰，而这一天她永远也不会忘。
太始元年腊月二十六。
这日行重哥哥走后，她便派了丫鬟在门口守着，让她看到朝廷里的人就回来告诉她。
这时正是她收到丫鬟的消息，快步去前厅的时候。
当时她一心认为是皇帝准允的她和行重哥哥的婚约来了，她只想快快去领命。
柳琰回过神来，立即朝人影追了过去。
当她到前厅时，柳府里已来了一大片带刀侍卫。
小柳琰的脸也白了，颤颤巍巍的去看柳父，柳母。
他们正跪在地上，前面的侍卫趾高气昂的说话。
“柳氏一族包藏祸心，欲意谋反，今日就地正法。”
这一字一句如同尖刀刺在了柳琰和小柳琰的心上，两人的脸上都没了一丝血色。
那人说完，四周的侍卫便围了上来，亮出了白花花的刀。
柳父在地上义正言辞，背脊挺直。
他说的什么柳琰已经听不见了，她只能在一旁不住的颤抖。
为首的那人全然不顾柳父的话语，直直走向他。
他举起了刀，没有丝毫犹豫，向柳父刺去。
“不要！”
柳琰大喊一声，立即飞身向前，拼命的去打那人，她学会的所有招式都往那人身上甩，可每一次她的手都穿他而过。
这根本没办法阻止他的行动。
然后“咕嗤”一声，兵器进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柳琰木然的转过头。
只见小柳琰挡在了柳父身前，而这一刀直直的刺入了她的身体，从她的右边胸腔贯穿出去，刺破了她的肺。
柳琰突然感觉到胸腔里翻涌起一阵剧痛，窒息感慢慢的向她压来。
浓厚的绝望出现在她眼底。
她的视线慢慢向下，竟发现自己的右胸膛上也插了一把刀。
柳琰哀叫一声，她想抓出插在她胸前的刀，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只得抬眼去看过去的自己。
小柳琰此时已倒在了血泊中，脸上淌满了泪水，胸腔微微起伏着。
然后那个侍卫又将刀对向了柳父柳母。
柳琰绝望的大喊：“不要。”
声音微微颤抖，可这里没人能听到她说话，一切都按既定的事实进行。
柳琰不顾身体的疼痛，她继续去攻击那个侍卫，就算她知道这没有用，她也要去攻击。
那人走到柳父柳母身前，他又举起了刀。
柳琰直接上前挡在了他们身前。
刀穿过了她的身体，可柳琰没有感受到新的疼痛。
又是一声兵器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柳琰恐惧的转头去看。
这刀直直插在了柳父身上。
“不，不，不……”柳琰的声音中带着些沙哑和绝望。
没人因为她的声音而停下，又一声兵器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柳琰循声望去，这次柳母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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