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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给人看相的千羽忽然动了动鼻子，一双笑成了月牙般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恩人！
是恩人的味道！
千羽心念一动，便也顾不得再摆摊，赶忙追着气息跑到了对面的飘香阁。
空气里，果真残存着一丝恩人留下的气息，奈何她在飘香阁中来来回回地转了三趟，却是连恩人的一片龙鳞都没有看见。
没办法，千羽只能懊恼地回了客栈。
一推门，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这是怎么了？”玄清师姐一手持着酒壶，一手倚在榻上，醉眼迷离的看向了千羽，“怎地这般垂头丧气？”
千羽叹了口气，闷闷地嘟囔了一句，“师姐，我好像找到恩人了。”
“恩人？”
玄清挑了挑眉，一双绝美的桃花眼中忽然就染上了一抹调笑。
“你说那条龙？”她笑着道。
“师姐，你又笑我！”千羽跺了跺脚，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她知道玄清不相信她。
不过，这也不能怪玄清，毕竟，她的故事对于人类来说，实在过于离奇。
事实上，她本是章尾山下一只修行的雀鸟，只因吃了千年的幽冥界野果，才有了羽化飞仙的机会。
只可惜，天界并不认可她的修为，竟在她飞升之日降下天罚，以九十九道天雷毁了她的修行。
而她的恩人则是守护章尾山的一条赤色火龙。
若非那条龙替她挡了最后一道天雷，这会子，她恐怕早已变成一只烤鸟了。
千羽还记得，元神陨落之时，她曾听到一抹佛音似从旷古而来。
佛音难懂，千羽至今仍未完全参透，只知道她只有报了恩，才能回到章尾山上重新修行。
奈何十二年过去，别说报恩了，她竟连恩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真是“报恩难，难于上青天”啊！
玄清见不得千羽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又出言逗她，“那他人呢？我是说……那条龙呢？”
“我……我不知道。”千羽摇了摇头，一双手无力地垂下了下去。
话毕，就听“啪”得一声，袖口中的金子以及一些散碎银两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在了地上。
“哪来的钱？”玄清微微蹙眉。
“我赚的。”千羽拍着胸脯，骄傲地如同湖边的天鹅。
看着那一地银钱，她的心情总算由阴转晴了。
有了这些钱，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上街去买瓜果蜜饯了。
“你赚的？”玄清一脸犹疑。
“当然了。”千羽重重点头，理直气壮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玄清。
她本以为玄清会夸自己聪慧，毕竟她这忽悠人的本领全部都是从玄清那里学来的，却不想玄清听了自己的话，却是良久未言。
“师姐？”千羽一脸纳闷，“你在听么？”
“嗯。”玄清慵慵懒懒地应了一声，纤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千羽的额头，话语间，竟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你闯祸了。”她一字一顿道。
“啊？”千羽不解。
“你啊！”玄清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这才解释道，“户部尚书洛习儒，原是布衣出身，一朝科举登第，虽未名列三甲，却得了将军府嫡女芳心，留任京城。此人极会揣摩圣上心思，不过区区十载，就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成为当今圣上最宠幸的臣子，便连宰相都要让他三分。而上一个欺瞒他的人，似乎……”
“似乎什么？”千羽赶忙追问。
“似乎……”玄清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五马分尸？
千羽猛地抖了两下。
倘若她真身尚在，只怕那全身的羽毛便都要炸开花了。
下一秒，她便将地上的银钱全部拢进了袖子，又翻箱倒柜地收拾起了行囊。
一边收，还一边急切地催促玄清。
玄清却并不动，反而晒笑着问道，“不找恩人了？”
“我……”千羽神情一滞，却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喃喃道，“保……保命要紧。”
“贪生怕死。”玄清白了千羽一眼，却又很快敛了醉意，排出三枚铜钱，细细推演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千羽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本想拉着玄清离开，可玄清却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地看了千羽一眼。
“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
“为何？”千羽疑惑地眨眼。
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可是千羽小师父？”
门外的人语气还算客气，可不等千羽答应，就已经推门而入了。
来人是陆府管家，身后还跟着六个粗壮的家丁。
陆府管家到千羽面前，低头问道，“你就是千羽小师父？”
“我……”
千羽正要答话，却被玄清拉到了身后。
“何事？”玄清淡淡地看了管家一眼。
只一眼，竟让管家险些止住了呼吸。
无他，只因眼前的女人实在美得勾魂摄魄。
管家入府多年，自问也算见过了不少人间绝色，可却没有哪一人能和眼前的女子相提并论。
这等姿容绝色，若是送给老爷，必定能讨得不少赏赐！
思及此，管家立刻收了趾高气昂的模样，转而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神情，“姑娘有所不知，今日，千羽小师父替我家老爷算了一卦，此卦甚准，可我家老爷却仍有一些疑惑，还请千羽小师父入府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千羽微微一愣，随即摆手道，“我不会！我不行！我不能！”
“果然是千羽小师父。”管家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千羽身上。
闻言，千羽赶紧捂住了嘴巴，却是为时已晚。
“小师父，请吧！”管家挥了挥袖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直跟在管家身后的家丁瞬间围了过来，大有强抢之势。
完了！
完了！
人间灵力微弱，千羽虽苦心修行，奈何收效甚微，完全不是这几个壮汉的对手。
“师姐……”千羽眼巴巴地看向了玄清。
她这师姐剑法一流，若肯出手，这几人倒也奈何不了她们。
然而，玄清却无心帮她，反倒笑着道，“人家找你，你就去吧。也算是一场机缘。”
机缘？
这算哪门子的机缘！
千羽暗自腹诽。
可事已至此，她也知道自己的师姐是指望不上了，而她那倒霉师弟又还没有回来，没办法，她也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去了尚书府。
尚书府比千羽想象得要富丽奢华得多。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管家才领着她在一栋院子前停了下来。
“小师父，我家老爷就在里面。”
说完，管家便不由分说地将千羽推了进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千羽跌进了屋中，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了端坐在屋中的陆习儒，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孩子。
这几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小的甚至还在襁褓之中，由奶娘抱着，“哇哇”地哭个不停。
千羽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一脸不解，也不知陆习儒唱的是哪一出戏。
犹豫半晌，她才鼓足勇气，走到了陆习儒的面前，“施主，您这是？”
陆习儒这才看向千羽，目光依旧阴森，还带着一抹审视。
他并未开口，倒是他的继室夫人苏月如走到了千羽面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小师父，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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