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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将师姐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无论是给人算命解煞还是替人驱邪医病，从未将话说得太满。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以“略懂”二字遮掩过去。闯荡江湖这些年，倒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
不过，千羽自觉自己是谦虚，可孙心怡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她见不得千羽这幅故弄玄虚的模样，当即道，“那咱们来比一场吧！”
“比什么？”
“自然是比琴！”
“这……”
千羽眨了眨眼，还未来得及接话，常嬷嬷就已经挡在了前头，“孙小姐，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世家宴会，总会有名门贵女们在席间展示一些书画才情。
可展示归展示，却还从未听说过谁家的宴会要比试才艺的！
这又不是科举，有什么好比的？
且这孙心怡虽然嘴上说是比试，可明眼人却一眼就看出她分明就是想让千羽出丑。
当然了，常嬷嬷倒也并不在乎输赢，可她却担心千羽会大受打击，甚至一蹶不振。
“规矩？”
孙心怡冷冷地瞥了常嬷嬷一眼。
“怎么？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们这些下人插嘴了？难不成这就是你们陆家的规矩？”
“可是……”
“好了，常嬷嬷。”苏月如打断了常嬷嬷的话，“孙小姐不过是想以曲舆情罢了，你又何必多加阻拦？没得让外头的人笑话。”
“是啊，常嬷嬷。”陆依依也接话道，“只是姐妹间切磋而已，又不会真的有人在乎输赢。再说了，二妹妹冰雪聪明，若是技高一筹，说不定还能一鸣惊人呢！”
说这话时，陆依依可谓是一脸真诚。
可她越这么说，孙心怡便越想将千羽死死地踩在泥里。
毕竟，她可是孙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在琴棋书画之上更是不曾有一丝疏懒。
她绝不相信自己会输给千羽这个贱丫头。
“殷九哥哥，麻烦你来做个裁判，好么？”孙心怡转头看向了南平郡王。
她要让南平郡王好好看看，究竟谁才是他的良配！
南平郡王蹙眉，对这越矩的称呼十分不悦。
可他尚未来得及反驳，便被薛绍榕撞了一下。
“老九，千羽可是我妹妹！”他强调道。
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就差没摆明说让南平郡王替“千羽”放水了。
南平郡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不由看向了不远处的小白团子。
那团子已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似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周遭的白眼和嘲弄。
他的思绪便又跟着飘向了从前。
良久，他才沉声道，“她不会输。”
她从来都没有输过。
薛绍榕并不知道南平郡王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当他是应下了自己的要求，心中立刻松快了起来，还无比慷慨地拍了拍胸脯道，“老九，够意思！飘香阁这一个月的饭钱我都包了！”
南平郡王微微一怔，回神看向薛绍榕，凉声道，“你有钱么？”
薛绍榕瞬间蔫了。
他没钱。
他的三个哥哥也没有钱。
另一边，薛绍松已经走到了千羽跟前，温声安慰道，“妹妹，待会儿你放心弹！无论你弹成什么样，哥哥们都会以你为荣的！”
薛绍松这话倒是不假。
若论带兵打仗，薛家军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若论起琴棋书画，只怕满将军府也挑不出一个会弹琴弄曲的风雅之人来。
对薛绍松来说，千羽只要会弹琴就足以令他们骄傲了。
见南平郡王许久也未答复自己，孙心怡忍不住催促道，“殷九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孙小姐是在和本王说话？”南平郡王这才扫了孙心怡一眼，“本王与你并不相熟。孙小姐还是去麻烦别人吧！”
话毕，全场一片寂静。
而在短暂的寂静之中，有那么一两声嗤笑则显得无比刺耳。
南平郡王虽无实权，却是惊才风逸、壮志烟高，亦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只是这些年，孙心怡一直将南平郡王视作自己的未婚夫，众人虽然嘴里不说什么，却也对孙心怡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如今她被南平郡王当众下了脸面，那些早就心悦南平郡王的贵女们自是要笑上两声的。
孙心怡听了南平郡王的话，本就羞得满脸通红，如今又听到了这些笑声，顿时红了眼眶。
“喂，你别哭呀！”千羽傻了。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人间的女子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爱哭啊！
犹豫了半天，千羽还是掏出了常嬷嬷替自己准备的真丝手帕，一脸肉痛地递给了孙心怡。
“擦擦吧。”
孙心怡呆了呆，抬头，看着千羽那双不谙世事的眸子，只觉得嗓子眼里呕出一股血腥味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那股腥甜压了回去。
“不要你管！”
她一把推开了千羽，也不再看南平郡王，而是直接从婢女手中接过古琴，将一曲《梅花三弄》弹得出神入化。
一弄叫月，二弄穿云，三弄横江。
悠扬的琴声引得周遭梅花簌簌而下，落花洒在琴上，更是与琴声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梅花雅洁，琴音更是清绝。
待到一曲终了，众人方才从那阵阵花香中回过神来。
“孙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太学博士给了孙心怡很高的评价。
有了太学博士的这句话，孙心怡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她又转头看了婢女一眼，婢女便识趣地将琴收了起来，默默退到了一边。
“二妹妹，该你了。”陆依依适时提醒道。
众人这才想起，这并非孙心怡单方面的展示，而是一场比试。
只不过……
众人齐齐看向了千羽的方向，却见千羽面前的琴案上却是空空如也。
见状，孙心怡不禁冷笑一声。
说是会弹琴，可这贱丫头却连琴都没带。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千羽虽然没有带琴，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脸上却也不见一丝局促，反而大大咧咧地问道，“在座有人能借我张琴么？”
孙心怡没有搭理千羽。
其余众人更是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
薛家兄弟倒是有心想帮，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就是现买只怕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他们并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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