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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尚未进门，就发现院中的丫头奴才竟然跪了一地。
雪已经停了。
积雪消融后，天气越发寒冷。
可下人们却是衣衫单薄，于寒风中瑟瑟发抖。
连翘年纪最小，此刻已被冻得唇色发乌，小脸一片惨白，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在雪地里左摇右晃，明显是支撑不住了。
“死丫头，别想给我偷懒！”
许嬷嬷站在连翘的身侧，见她似有昏倒之意，立刻扬起了手中的藤条。
就在藤条快要落下之时，一颗石子却忽然破空而出，打中了她的手腕，疼得她“嗷嗷”直叫。
“谁！谁敢暗算我！”
许嬷嬷恼羞成怒地转过身来，却又赶忙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脸，还冲着千羽福了福身子。
“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啊！”
千羽没有理她。
她匆匆走进了院子，挨个将下人们扶了起来，还暗自往他们的身上输送了一些灵力。
“常嬷嬷，你快去去烧点儿水来。”千羽嘱咐了一句，又考虑到常嬷嬷年纪大了，便急忙改口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着，她便往小厨房跑。
许嬷嬷伸手拦住了她。
她疼得龇牙咧嘴，可说话的语气却依旧硬气。
“小姐彻夜未归，定是受了这群贱婢的挑唆。听梧苑的下人们不能规劝主子，理当受罚。这是老爷下的命令，小姐还是别为难老奴了。”
“是么？”
千羽勾唇一笑。
她天生一双月亮眼，便是不笑，眼睛也如月儿般弯着，软软甜甜，格外娇憨。
可如今，她虽笑了，但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清冷，让人莫名有些胆寒。
“既然要罚，我院中的下人可不止这些，嬷嬷为何却只罚薛家送来的下人？”她忽而冷声质问道。
许嬷嬷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半天才接话道，“小姐误会了。之所以罚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是小姐院中有头有脸的下人。正所谓‘杀一儆百’，罚了他们，下头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犯错了。”
“论起脸面，整个尚书府恐怕没有比许嬷嬷你更有脸面的下人了吧？”千羽笑意吟吟地打断了许嬷嬷的话。
许嬷嬷怔了怔。
她摸不清千羽的意思，只能讪讪道，“小姐抬举老奴了。”
“算不得什么抬举。只是适才嬷嬷说到杀一儆百，我倒觉得，我院里的这些人恐怕达不到嬷嬷想要的效果。要我说，就是真的要罚，也该许嬷嬷你首当其冲才是！”
“什么？”许嬷嬷诧异地看向了千羽，“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千羽面色一沉，冷声道，“跪下！”
许嬷嬷呆住了。
她被千羽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栽倒在了雪里。
千羽其实并不喜欢人世间这跪来跪去的规矩。
她皱了皱眉，忍着别过头去，出言警告道，“许嬷嬷，不要再动我院子里的人！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好啊！好啊！”
清脆的掌声从屋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陆习儒便走了出来。
“陆千羽，你好大的威风啊！”他冷喝一声。
看着千羽背后的那群下人，再看看雪地里蔫头蔫脑的许嬷嬷，当即气得脸色铁青，顺手将手中的茶碗丢了过来。
“小姐小心！”常嬷嬷急急唤了一声。
千羽神色未变，随便捻了个诀打在了茶杯之上，那茶杯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忽然改变了路径，掉头往陆习儒的脑袋上飞了过去。
好在陆习儒反应够快，伸手挡下了茶碗，可手背却还是被瓷片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你！”陆习儒大怒，指着千羽的鼻子骂道，“孽障！你竟然敢弑父？”
“父亲这话好没道理。”千羽歪着脑袋，一脸无辜，“明明是你想拿茶杯砸死我，却因为没有控制好力道误伤了自己，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要我说，这就叫善恶有报吧！”
“你！”
陆习儒再次扬手。
可对上千羽那双含笑的眸子，他又不得不将流着血的手收了回来。
这丫头玄乎得很。
他是不敢再轻易动手了。
“咳咳！”
陆习儒清了清嗓子，垂眸看向了千羽，“孽障，跪下。”
千羽仰着脑袋瞧向了陆习儒。
那含笑的目光似是在问，“阁下，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陆千羽！”陆习儒加重了语气。
千羽依旧纹丝未动。
父女俩僵持不下，苏月如只好上前打起了圆场。
“老爷，羽儿她回府才几天啊，就算不懂规矩，你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和她动气？”
她又看向了千羽。
“羽儿，你爹虽然严厉了一些，可他也是为了你好啊！快，快给你爹爹道个歉，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道歉？为何道歉？”千羽蹙了蹙眉，“我又没做错什么！”
“你没错？你没错？那难道是我错了？”
陆习儒觉得自己快要被千羽气笑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情绪缓和之后，才又沉着脸问道，“陆千羽，你自己说说，你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昨天……”千羽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去了国子监啊。”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了将军府，和大家一起用了晚膳。”
说到这儿，千羽忽然恍然大悟道，“父亲如此生气，就因为我陪外祖吃了顿饭？这也太荒谬了！那可是我母亲的娘家。就算你和我娘两情不睦，也不至于为了我回外祖家吃一顿饭就大动干戈吧？父亲，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还是朝廷命官，怎么却如此小气？”
“你！”
陆习儒被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如此气恼，自然也有不想让千羽和将军府的人走得太近的缘故，可如今，千羽当着府中众人的面，就这么大咧咧的问了出来，他若真的承认了，岂不坐实了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
“我问的不是这些！”
想到这儿，陆习儒赶紧黑着脸打断了千羽的话，“我说的是国子监！昨天，你都在国子监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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