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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过去,玩累了的小人儿躺在母亲怀里,虽然万般不舍,但这是离开最好的机会。
把陆安放在陆年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安氏一会给幼儿捏捏被子,一会又拉着孩子胖乎乎的小手亲吻着,眼睛里尽是柔情,一眼也不舍的挪开。
这一别,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安氏不敢去想,仿佛只要想一想,就会让她这个人都破碎了一般。
陆卢氏和陆年已经来请过好几次了,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安氏终究是踏出了那道房门。
安氏也不知道,这一别,竟是永远。
在大堂说了些叮嘱的话,安氏就被人请出了陆府。
“吱呀”,安氏踏出府门那一步,陆府的大门也正关上。
回头,安氏眼前的那道正门,就像银河一般,在她和她亲儿之间划下分界线。
木槿没有选择跟着安氏,毕竟鬼火和陆安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飘回陆安房里,发现陆安此时已经醒了,正哭闹着要找安氏。
果然是母子连心,安氏前脚刚走,陆安下一秒就醒了,可现在有什么用呢?
陆安,再也见不到他娘亲了。
一个月后。
官差来陆府传信,陆家两位公子,在流放途中暴毙。
被严重打击到的陆卢氏当场就哭晕了过去,而后更是神情恍惚,见到陆年就骂,见到下人就发疯。
见到陆安,一会儿把他认成了两个亲儿小时候的样子,一会儿又觉得是这个小人儿把他两个儿子害死的,半梦半醒之间,陆卢氏逐渐恍惚。
所有人都说,陆家大夫人疯了。
那是一个乌云密布的下午,微风卷袭着鸡毛飞上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忽然,陆府内传来一阵高亢的呼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阴云在天空上方积压着,虽然看着来势汹汹,却没有一滴雨水落下。可街上行色匆匆的人心中都不免觉得:马上就要下雨了,要赶紧回家。
陆安也想回家,可他到底是回不去了。
安氏这一个月来的日子过得一惊一乍的,极不安宁。一会儿觉得陆安会在陆府受欺负,一会儿又觉得大夫人会故意针对他,一会儿又听到陆安在喊娘。
花娘看不下去了,正好今天天气凉爽,又没有生意,于是叫上安氏,到家里温了两壶热酒。
“你看看你,这一个月来瘦了,也憔悴了许多。”
安氏依旧是满脸担忧的样子:“花娘,不知怎么的,我今天这心里总是格外堵得慌,你说安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花娘安慰她:“能有什么事?安儿毕竟是陆年那老匹夫的亲儿,陆府的小少爷,谁能让他有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安氏还是觉得心里又闷又堵,一口气像是堵在了嗓子眼,心口的焦躁总是挥之不去。
她看着门外暗黑的天空,要下雨了呢!
花娘给她和自己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来,喝了这杯酒,什么也不要想,今晚好好睡上一觉。你也该走出来了,毕竟安儿可不想见到他娘失魂落魄的样子。”
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安氏忽然觉得胸口的烦闷消散了不少,于是把酒杯递给花娘,道:“再来一杯吧。”
花娘道:“这是要醉死?”
安氏冷笑一声,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醉死过去,让我在梦里见见安儿,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也不知道安儿长高了没有,读书习字了没有,不过安儿这么聪明,肯定是夫子一点就通。”
“轰隆”,一道惊雷响彻云霄,这雨,怕是快来了。
陆府内。
四处奔走的下人小厮人手一个木桶,或多或少都装了水。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陆府内的人无一不在祈祷着:快下啊,这雨倒是快下啊。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叫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整个陆府的南院都笼罩在火光中。
雷声阵阵,外面的人听不到陆府南院的求助声,雨天来临,路人都困在家里,谁也瞧不见陆府南院的火光。
倒是有伶俐的小厮冲出门去喊救火队,奈何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回不来。
“安儿,安儿你在哪?你回答爹!”陆年虽然着急,但奈何火势太大,他也没办法救陆安。
有几个机灵的小厮裹着被水打湿的棉被往里冲,但奈何火势太大,都被挡了回来。
是的,起火的地方,就是陆安所在的南院,其中以他所在的书房火势最大。
木槿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悲从中来,难道,真相竟是这样?那这也太残忍了。她不敢再去深想。
此时太乙山,木槿的真身流下了两滴泪水。
在幻境中,木槿冲进了火场,她看到了浓浓大雾后的陆安。
虽然在用力爬出去,可是房顶的横梁已经压在他身上了,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拖得动横梁的重量。况且,木槿发现,陆安已经烧伤了好几处。
虽然没有用,可木槿还是下意识地冲过去,要把压在陆安身上的横梁移开。但是她的手一放在梁上就自动穿了过去。
木槿看着自己的手,只恨为什么这不是真的,这样,她或许能把陆安救出去。
忽然,木槿的心脏仿佛绞痛起来。她感受到了陆安此时的绝望和痛苦。
“娘,来救安儿,来救安儿!”
“娘,你为什么不要安儿了?你为什么要抛弃安儿?”
“娘,安儿,想你,安儿好想你……”
共情到这里,木槿的绞痛戛然而止,再一去看陆安,已经没有气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都别活了,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不远处的火海中,有个身影扭曲地大喊着,不用猜也知道,那是陆卢氏。
“咔嚓”一声,大雨终于落下了。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大雨过后的陆府南院还冒着白烟的碳木,一丝丝一缕缕,像是在跟人们诉说着刚才的惨状。
陆年颓废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是绝望还是难过,“没了,什么都没了。一个个都走了,你们都留我一个人!都留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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