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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项羽放火时,他正和师傅一起调染料,却见空中突然飞鸟疾走,叫声凄惨。
再听大街上,从起初的车马人声悠闲,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一个伙计边跑边喊:“大掌柜,不好了,城内起大火,正朝这边蔓延过来……”
掌柜的其实是大管家,平时负责全部工艺的微调和改良,顺便做各工序之间的管理工作。
因为刘邦的到来,生意一落千丈。
但作为咸阳城内的最大染坊,总还不至于解散伙计。
他和当家的说了,何人当皇帝,也要穿衣。新朝如果建立,百废待兴,更应该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
但万万没想到,刘邦的到来只是一个序曲,项羽进城后,真正的烧杀抢掠才在人们的惊恐中开始。
就在刚才,他正在屋里盘点楚军洗劫后剩余的生产原料,忽听外面一个伙计喊他,战战兢兢地爬上梯子,登上房顶一看,远处火焰翻腾,黑烟卷着火苗,引燃了草房和树木……
掌柜的登时眼前一黑,从房顶跌落地面。
秦勇就在房檐下整理被打碎的染缸,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掌柜的从屋顶跌落,赶紧跑过去,把掌柜的抱在怀里,喊道:“掌柜的,掌柜的,你醒醒……”
掌柜的咳嗽了一声,艰难地睁开眼,没说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快……快跑……大火……”
掌柜的没说完,头一歪,死了。
秦勇其实也听到了小伙计的喊叫,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掌柜的竟然被火势从屋顶吓昏的。
秦勇抬头一看,太阳已经开始被浓烟吞没。
他意识到大事不好。
如果只是普通的火灾,掌柜的会说:“快准备水桶,去救火……”但现在,掌柜的看到远处的火势,直接让他快跑,可以想象,这火势绝不是一般的火灾。
更直接的感受是,秦勇觉得脸上开始发烫,脚下的染料开始冒烟。
“不好,大火已经近在咫尺了!”秦勇喊道,“大家快跑啊!”
秦勇起身就跑。
刚跑到大门口,就见火如波涛,正汹涌而来。
大火前面,有人正撒腿奔跑,和火海赛跑;有人跑着跑着,就跌倒了,随即被火海吞没。
秦勇知道,这样出去,无异于送死。于是,转回身直奔后院。
早有众多伙计拥在后院,面对高墙不知所措。
这个染坊,是咸阳城内最大的染坊,支撑着皇宫内几乎所有的用布,因此,这个宅院可以说是民宅中为数不多的豪宅大院之一。不仅有五进院,还有人不可攀的青砖高墙,和外面的一般民宅隔开。
一定是有人看到了大门前面的大火,也想到了往相反的方向跑,但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后墙没有门,即使跑过来也很难翻越墙头逃跑。
人们乱作一团,在后院乱跑,惊叫声和嚎哭声不绝于耳。
秦勇一看要坏事,这样下去,一会儿大家都会变成烤鸡了。
“大家不要乱,听我说……”
作用不大。
一个人的声音,在众人面前就像一滴水跌入大海,瞬间无影无踪。
突然,秦勇看到了墙角的一个大染缸,冲过去,用大勺舀起染料,往人群中一泼。
天降染料,人群立即静止下来。
“秦勇,你神经病啊!弄我一身染料……”虽然急于逃生,但骂人的时间还是有的。
更何况,伙计们的衣服都不宽裕,这弄脏了,如何是好?
“姓秦的,你想干什么?”另一个大个子指着秦勇,似乎有冲上去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秦勇站到染缸上,大声说:“掌柜的已死,大家群龙无首,慌乱在所难免,但危难面前,只有同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
“大家听我的,都把腰带解下来……”
有人发愣。
“快啊,你想死啊!”有人明白了,平时鬼点子特别多的秦勇,想到了逃生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未必奏效,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否有效果?
“大家听秦勇的,他是出了名的‘小诸葛’。”有人附和道。
人们由怀疑开始转为信任,纷纷解下腰带扔成一堆。
秦勇高声喊道:“好,现在,大奎和二棍把带子接起来……其他人,搭人梯。上墙头。”
有人立即明白了秦勇的计谋,也开始帮着指挥。
虽然搭人梯是一个技术活,但人多,地下又有很多人跪在地上甘愿当底座,上面的人虽然数次跌落,但还是有身手矫健者逐渐接近了墙头顶。
有年轻人一跃上了墙头,接过底下扔上来的布带子,栓到墙外面的树枝上。
秦勇平时就喜欢攀爬,上树就像猴子。
他看到万事俱备,跳下染缸,双手抓住绳子,示范爬上墙头。
然后,他又顺着绳子滑下来,让身边的人试一试。
有人手劲大,不费吹灰之力,就爬到墙头上。
有人力气小,使出吃奶的劲才爬到中间,又因为体力不支,跌落到地面。
这时,一阵风吹来,远处烧焦的味道直冲鼻腔,很多人开始咳嗽。
秦勇见这样效率太慢,指挥墙头上的年轻人,帮着拉一下力气小的老年人。
一时间,墙头上下号子声大喊,似乎有一群人在工地上劳动。
还好,当最后一个顺利爬上墙头,火势已经蔓延到他们身边。
幸好,这最后一个就是秦勇,他身手敏捷,只被浓烟呛了一下,就安全跳到墙头外面。
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四散逃命。
因为有一堵很高的青砖墙头阻拦火势,留出了一道生命通道。虽然两边的火势在蔓延,但后面的火被临时阻挡,使得很多人侥幸逃生。
秦勇跟着众人奔跑,直到跑出城,将烈焰远远抛在身后,才虚脱了一般趴到一个小河边,用石头砸破薄冰,狠狠喝了几口冰冷的河水。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众人一起仰躺在河边,喘气声像一个个破风箱。
虽然逃出来了,但事发突然,没有带出一点干粮,人们开始面面相觑,设想着没被烧死接着就要饿死的?逑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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