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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盒东西是讨来的？”
“你不说谁知道？”田桃白了孙梅一眼：“咱就说这是飘香园的掌柜送的，谁能说不是呢？瞧见这食盒没有，也是个金贵的东西，整个秦家村，谁家能有这个。你听娘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万一有人知道呢？那万一有人把事情传到秦家村呢？”
“你不承认不就行了？谁传的，让谁拿出证据来。”田桃翻了个白眼：“这韩掌柜是什么人？他能去给那些人作证，说这东西是娘讨要来的。至于那位夫人，刚在门口你也听见了，那是县太爷的小娘，是咱庄户人家能去搭话的嘛。”
“娘你刚才不就跟人搭话了？”
“那是娘厉害，换了别的人，你看她敢不。”
“秦桑就敢。”孙梅郁闷道：“她不仅敢，还成了那位夫人跟小姐的恩人。绒花？是挺漂亮的。”
“瞧你这点儿出息。”田桃伸手在女儿身上拧了一把：“这就叫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秦桑刚刚做的那个，将人掐住，这拍拍，那打打的，是你不会，还是你娘不会？咱会，可咱没上前，没敢去做。结果，这便宜就让秦桑那个死丫头给落着了。”
“娘说的是，下回再有这种事情，咱们可不能怯着呢。”
“行了行了，这大太阳晒得人头晕。”田桃往阴凉地方走了走：“秦桑那死丫头呢？你看见没，往那边儿走了?”
“没看见，兴许是走了吧。”
“我觉得也是，就她那两桶破鱼，能卖几个钱？你饿不饿？”
“饿？早上就喝了碗稀粥。”
“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把这里头的好东西吃了。”田桃拍拍食盒。
“那爹跟妹妹呢？”
“这么多好东西呢，你能吃的完？剩下的给你爹和妹妹带回去。”
“娘说的对，听娘的。”孙梅喜滋滋地拽着田桃往一处僻静的小巷里走，母女两个谁都没有留意到在拐角处有一双眼睛，正贪婪地盯着她们。
再说秦桑与柳韩山，离开飘香园的他们一路往东，顶着大太阳走了很久，才看见吴家的那块黑色招牌。
不愧是整个荷花淀上最任性的掌柜，就这招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棺材铺。
秦桑上前叩门，不多会儿，一个穿着黑色短衣的小伙计开了门。
目光在秦桑身上转了两圈儿，皱着眉毛问：“干啥的？”
“买豆子。”
“掌柜的午睡，一个时辰后再来。”
说着就要关门。
秦桑哎了一声，按住门板：“你家掌柜的午睡，你不是醒着吗？这卖豆子的事情，你不管吗？”
小伙计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你买多少？”
“我要先看看豆子才能决定。”
“闲的。”小伙计嘟囔一声，作势关门：“整个荷花淀，谁不知道我们吴家的豆子是最好的。”
“你们吴家的豆子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你们家的服务不好，我是瞧出来了。”
“服务？”小伙计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服务就是服务的态度。”秦桑道：“你当伙计这么久，你家掌柜的就没告诉过你顾客是上帝这句话？”
“顾客是谁？上帝又是谁？他们管得了我们吴家的事情吗？”
“管不了。”
“管不了你扯什么？”小伙计嗤笑出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走走走，别挡在我们家门口。”
秦桑眯了眯眼。
拳头有些痒。
想打人。
“小豆子，你在跟谁说话？”
“掌柜的，没谁。”小伙计随后推了秦桑一把，赶紧把门关上：“是两个讨饭的乞丐，我说铺子里没有，让他们到别处要去。”
“相公，我们是乞丐吗？”秦桑提高声音大声问道：“这吴家还真是气派啊，竟把上门来买豆子的客人当成是乞丐。这买卖做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吴掌柜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话落，门开，一袭黑衣的吴掌柜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门内。
与想象中不同，这位吴掌柜身上少了商人应有的精明势利，多了一丝苍白的书生气。
苍白指的不是气质，而是脸色。
这位吴掌柜看着身体不太好，有点儿像是那种从娘胎里带来的病，说话时，略微显得中气不足，且有那种掩口咳嗽的下意识的动作。
“你们是来买豆子的？”
“是！”
“要买什么豆子？”
“黄豆和绿豆。”
“要买多少？”
“这话，刚刚贵店的伙计问过了。”
“他是问过了，可我没听见。”吴掌柜晃了晃手里的书：“我在看书。”
“我要先看看掌柜家的豆子，若是品相好，就多买一些，若是品相不好，就少买一些。”
“小豆子，带二位进去看看。”吴掌柜退到一旁，低头，掩口，咳了两声。
“掌柜的，你——”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门既是客，哪怕人家只买一粒豆子，也是我吴家的贵客。”
“我这不是怕惊扰了掌柜嘛。”小伙计委屈道：“这客人是生面孔，问她买多少也不说，我以为她是闲着没事儿，上咱们门前找事儿的。”
“闲着没事儿？”吴掌柜拿起书，直接敲在了小伙计头上：“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闲着没事儿，去别人家门口转悠？”
“我那不是转悠，是打探情况。”小伙计摸着头：“你对咱家生意不上心，我要是再不管着点儿，这铺子还怎么开。”
“这铺子开了十多年了，不照样好好的？”
“从前好好的是因为老爷在，现在不是老爷不在了吗？”小伙计挠着脖子：“就前两天送来的那批黄豆，芽都发出来了，掌柜的还不让我去找他们的麻烦。那可是一大麻袋的黄豆，这发芽之后咱们卖给谁啊？这卖不出去，损失掉的钱，还不是掌柜自己的钱。”
“咳！”秦桑清了下嗓子，“你说你们店里有一袋子发芽的黄豆？”
“有，发芽了。”小伙计没好气道：“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整的，愣是在好的黄豆里夹了一包发芽的，那黄豆芽都跟指甲盖似的了。掌柜的让我扔，我没舍得，可留着，又闹心的很。”
“我能去看看吗？”
“你看什么？看我们吴家的笑话？”
“难怪你只是个伙计，格局太小。”秦桑摇头：“你说的那包黄豆，没准儿正是我要找的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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