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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闹妖的事情还没解决，我们当然要一起行动啦。”归终笑眯眯地说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钟离也说道，“既然答应了那老人家，我们自是要找到那女孩的。”
“所以，你觉得卿卿没死……传言的村落闹妖事件，是她回来复仇？”第五瑶问道。
“不好说。”钟离顿了顿，“你们记不记得，却砂木下，一声声求救？”
听到他这么问，归终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会不会那就是卿卿的声音，想让我们救她？”
“那道声音无迹可寻，更像是一种回响。”第五瑶不由说道。
“回响？”归终思考了一下，“会是卿卿留下的吗？”
第五瑶暗暗想道：回响嘛，更像是一种刻意留下的口信，但如果是卿卿的求救声，不应该说‘救救我’吗？为什么是‘救救她’呢？
思及至此，第五瑶不由开口问道，“你们是在哪家客栈听到的传闻？”
“悦来客栈，就在莲村向东五里的悦来城里。”钟离说着，忽然神色一动。
“你想起什么了？”第五瑶捕捉到了他神色的异样。
“说起来，那个镇上，倒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火味……”钟离若有所思地看了那洞穴一眼，踌躇了一下，便再次弯腰走了进去。
第五瑶和归终立马跟上。
狭小的洞穴里，烛火气还未散去，空气里飘着一股好闻的香火味。
钟离看着依然摆在供桌上的苹果、咸菜和馒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供奉，讲究的是赤诚的心，哪怕供品再寒酸，只要感念至诚，就会为被供奉者修得无上的功德。”
归终不由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悦来城里的那股香火味，不是来自当地庙宇，而是……很可能卿卿就在悦来城？”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悦来城，一个被城隍之神统辖的城镇，远近闻名的庙宇之城。
沿街的商铺和摊贩吆喝叫卖，街道熙熙攘攘，异域面孔也不少。此地南北流通，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商贾多信神，因此这座庙宇之城常年香火旺盛，而城隍之神本尊则常年坐镇在庙宇之内，响应着信徒们的虔诚祈愿。
只是，最近城中多“闹妖”之说，市井坊间多是流言。
庙宇边上的茶水摊，人来人往。
三人刻意选在这里歇脚，归终说道，“城隍之神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有求必应，但对待妖物一向不留情面，这也是悦来城第一次出现‘闹妖’的声音，通常那些妖物，是不敢出现在城隍之神面前的。”
“谁说不是呢？”
接她话的却是旁边一个商贾打扮的斯文小哥，“我们的城隍之神镇压过远古妖兽，哪个小妖敢来悦来城闹事？”
“可我听说，最近城中闹妖？”第五瑶趁机问道。
“?悖?馐掳。??尤?烨埃?勤蛎碇泄┕?煌邓灯鹆恕！彼刮男「缋?税训首樱?苯幼?搅怂?悄亲溃?豚景愕厮档溃?澳翘欤?剖碌氖Ω狄坏愕疲?涂吹揭桓雠?釉谕党猿勤蛑?裆裣袂暗墓┢罚??笊?缓龋?桥?泳够?闪艘恢缓?辏?幼吡恕！
“更奇怪的是，往常城隍之神对妖物是毫不留情的，这次却不知怎么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昨天晚上，听说那狐妖又去城隍庙偷供果了。”
斯文小哥说到这里，竟露出了有些猥琐的表情，“听说啊，那狐妖长得甚是貌美，有传言说，城隍之神也被她的美貌迷惑了，所以才放任她在悦来城中放肆。”
第五瑶却是想了想，问道，“那莲村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我听说莲村也在闹妖？”
刚巧这话被端着馄饨经过他们的老板听到了，老板不由插了句嘴，“那是传歪了。”
“哦？”第五瑶作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老板先把馄饨端给了不远处的两位客人，这才返回来，告诉他们，“大概十年前吧，我们的城隍之神体察民情时，在莲村发现了一狐妖，他念在那狐妖尚年幼，又担心它伤人，便用法器镇住了它的妖力……”
“什么？！他就是那个让卿卿显了形的坏魔神？！”归终吃惊地脱口而出。
“归终！”钟离不由瞪了她一眼。
归终却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嘀咕，“我又没说错……”
“你继续说。”第五瑶转向老板。
老板也没在意，只是说道，“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所以这次城隍庙闹狐妖，百姓才会旧事重提，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件传闻。”
“原来是这样……”
第五瑶暗暗思忖道：这么看来，只要去问问城隍之神本人，就能清楚整件事的过程了。
归终和钟离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结了账，便踏入了不远处的城隍庙。
城隍庙的大殿内，供奉着一尊慈眉善目的城隍像。
此时正是午后，休憩时。
殿内没多少香客，小师傅抱着扫帚，靠在院子的树边昏昏欲睡。
一进大殿，归终就把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地大喊道，“裕灵申！”
“裕——灵——申！”
殿外的小师傅一个激灵，瞌睡虫瞬间跑没影了，不快地冲他们喝道，“喂！庙宇乃殊胜之地，怎可大声喧哗！”
说着，就提起扫帚，作出赶人的架势。
“无事。”
一道温润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白衣男子款款走来。
他面容俊朗，一身轻飘飘的白衣仙气十足，剑眉星目，额上还有一个美人尖，两束边发落下，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
“师父。”
看到他，小师傅顿时恭敬地作揖。
“你去吧，我来处理。”
白衣男子一挥手，那小师傅便提着扫帚退下了。
他一离开，白衣男子便转向了归终，面带调侃地说道，“多年未见，尘神还是这么活泼好动，充满活力。”
尘神？
第五瑶在脑海深处搜刮了一圈，最终在八重神子的某个记忆角落，找到了关于尘神的记载——
有尘王魔神名归终者，与岩王交好，设强弩拱卫天衡，又率其民众居天衡北，耕田为业。其盛时阡陌交通，市镇农田远至石门而不绝。归终尝谓岩王：“今我离民，皆安居乐业，几同归乡，莫如名之归离原。”归离原故而得其名。
原来她就是尘神……
难怪总觉得“归终”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呢。
她暗暗思忖的时候，归终已经拧着眉，冲那白衣男子逼问道，“裕灵申，你十年前为什么在一众村民前让那幼狐卿卿显形？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无心举动，差点让她死在那些愚民的手上？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归终……”钟离有些头疼地说道，“你别这么冲动。”
裕灵申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既是妖，自有作乱的可能，我只是在它的身上加了紧箍锁，防止它害人罢了。”
说完，他大袖一挥，一个样貌姣好的女子竟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女子生得一双异瞳，左瞳殷红，右瞳若金，漂亮的脸蛋一派冰冷，在冰冷之中，还带了一丝化散不去的怨气。
“这位是……”归终望着女子的异瞳，试探地叫她，“卿卿？”
“卿卿早就死了，我叫无恨。”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然而，纵然她的语气波澜不惊，第五瑶却依然认出了她的声音——
正是却砂木下，那婉转哀戚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看了钟离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对方却也恰好望了过来，眼底氤氲着一丝疑惑。
是她的声音，可语气、语境完全不一样。
“可你的声音……”归终怔怔地看着她，有些糊涂了，“裕灵申，你搞什么鬼呢？”
“她现在随我修行。”裕灵申说道，“她的心中有戾气横行，伤己伤人，只有修行方能消弭……”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无意一转，注意到了一旁沉思的第五瑶。
刹那间，他的神情变了。
有震惊，有疑惑，也有忌惮。
以为他看出八重神子真身的第五瑶没有多想，然而，对方却试探地问出一句，“迟早会再见面？”
“……？”
第五瑶不知所以然地愣住了。
归终也愣了一下，旋即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说，“裕灵申，不许调戏我的伙伴！”
而第五瑶则立刻感觉到，无恨投来了冰冷敌视的目光。
擦，她不会卷入什么爱恨情仇的狗血故事里了吧？
第五瑶眼观鼻、鼻观心，扯回了正题，“所以城中的‘闹妖’传说，只是一场误会？”
“是的。”裕灵申含笑看了无恨一眼，“她贪嘴，不慎让人发现了。”
然后又望向第五瑶，解释道，“这些年，我一直遵循旨谕，从未让妖物踏足半步。”
不知为何，第五瑶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仿佛在试探自己……是否认识他？
“我们能单独聊一聊吗？”果然，裕灵申这么问道。
第五瑶还没回答，以为同伴被调戏的归终却已断然回绝，“不、行！”
“归终！”钟离却按住了少女的肩膀，然后对他们说，“你们聊，我们去外面逛逛。”
然后便不由分说地将少女拉出去了。
“无恨，你也出去吧。”裕灵申对无恨说道。
然而，无恨却用冰冷的目光打量着第五瑶，忽然问道，“她就是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人？”
“……”
“出去，听话。”面对她的时候，裕灵申多了一丝无奈。
无恨面露不甘地咬了咬嘴唇，目光一直盯着第五瑶看。
看得第五瑶心里直发毛。
然而，面对裕灵申毫无转圜的态度，无恨还是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神殿的大门缓缓合上。
裕灵申转向第五瑶，神色复杂莫辨，“我没想到，你说的'再见'，会是现在的样子。”
第五瑶有些疑惑。
她能调取八重神子的记忆，所以很肯定他们从来没见过，因此裕灵申的这番话，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但她没有表露疑惑，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那是什么样子？”
“更无情冷酷一些。”裕灵申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让那丫头留在我身边，但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尊敬的天理维系者？”
“……”
这下，第五瑶确定，裕灵申认错人了。
然而，还来不及纠错解释，裕灵申却又接着说道，“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
“帮无恨……找个去处。”
第五瑶不解了，“她不是随你修行吗？”
“可她体内的紧箍锁，剥夺了她的一魂一魄，她终究活不过18岁……”裕灵申叹息道，“十年前，我只是想防止她害人，可这些年她随我修行……眼看她18岁生日就要到来，我等不了了。我要去趟‘彼端’，找回她失去的魂魄，将她应有的未来还给她。”
彼端，世间生灵归去的那端，即便对于魔神而言，也是凶险至极。
“你这是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第五瑶问道。
裕灵申却笑了笑，“你说过，魔神战争不可避免，看其他地方最近的动乱，那一天应该快到来了吧……我不喜争斗，即便这次能活着，我也不想搅进那摊浑水里。”
虽然第五瑶早已猜到，她穿越到了二千多年前的提瓦特大陆，但她没想到，裕灵申竟然知道魔神战争，还说，是她说的。
第五瑶不由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的子民呢？”
“他们啊……”裕灵申温柔地笑了笑，似是而非地说道，“这世间最结实的棋盘，是用曾经一度裂开的树做的……”
“有过裂缝的树，它的结实是连锯子都很难砍断的。”
“所以他们会很快振作起来，拥有更坚强美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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