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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书执意要请她吃饭以示感谢，卫汐推脱不过只得应邀，正打算半路上借故离开。
只是没想到刚出官署，和拓跋禹就那样不期而遇了。
他正骑在马上，一身劲装被西北的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脸还是那样英气逼人，只是此时，就好像凝固了一般。
“殿下。”
卫汐和陈玉书退到一边让路，却良久都没听到上方拓跋禹的声音。
没来由地，卫汐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刚刚触及这个男人眼神的那一刻，她竟然莫名地心虚了。
“两位，还真是相谈甚欢？”
刚才他远远就看到两人并肩走来了，不知道是陈玉书说了什么，卫汐就淡淡地笑着，认真的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好一个，相谈甚欢，好一个，郎才女貌。
他声音里的冰冷卫汐和陈玉书都察觉到了，陈玉书微微上前一步拱手，看着拓跋禹说道：“下官正打算和卫兄出去吃饭，王爷要一起吗？”
卫汐诧异地偏头看他，这个一向低调腼腆的陈玉书，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他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好像是，挑衅？
陈家和陆家一样，都是西北有名的大家族，同时也是支撑西北霸业的基石，所以这位陈玉书在司工署中都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但是当面挑衅拓跋禹，卫汐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担忧地抬头看向拓跋禹，以这位暴君的性子，会不会直接动怒。
但是在她眼中的拓跋禹已经神色无波，只是那眼神是落在卫汐身上的，有种掩盖不住的冰寒。
“本王就不去了，祝二位，吃好，喝好。”
说完就策马而去，卫汐心中满是不安，她看旁边的陈玉书，却见这厮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和她说之前未聊完的话题。
那天的事情一直是压在卫汐兴头上的一块大石头，她生怕拓跋禹会抓她过去问个一二三。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终究还是风平浪静，卫汐这才安下心来。
卫汐平静的生活终于还是因为一道诏令起了波澜。
太子大婚在即，为表恩德大赦天下，她们卫家这数十位被流放边境的罪奴也在此列。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们这些人就是无罪之身了，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行走。
回西陵去？还是继续留在西北。
三个月前这个问题卫汐根本不做他想，但是最近她已经逐渐和西陵旧部取得了联系，卫家根基尚在，需要自己回去主持大局。
可要是贸然离开西北的话，没有了拓跋禹的庇护，她无法保证家人的安全。
在她最纠结的时候，拓跋禹派高正请她去王府了。
等在拓跋禹的书房中，卫汐才发现自己已经两个月没有和拓跋禹单独说话了，自从上次山洞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心照不宣的回避着彼此。
卫汐知道自己那天的话他是听进去的，至少再没有对自己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顺利纳妃扩充了后宫，那件事就像一场梦一样，了无痕迹。
身后传来脚步声，卫汐连忙收起情绪回身，看着拓跋禹一边解下护腕一边走进来，他应该是刚刚从军中回来，身上都沾染了不少的灰尘。
“大赦天下的事情你想必也知道了。”
拓跋禹一边洗手一边问卫汐。
卫汐点点头，轻声说：“卫家这段时间承蒙殿下庇护，如今西陵有重振的希望，我想——”
“你想回去？”
拓跋禹好像早猜到卫汐的想法，先一步打断了她。
卫汐再次点点头，是的，她想回西陵，哪怕知道那里肯定还是危险重重，但是卫家不能就这样消亡下去。
“你有没有想过，回去之后会面临什么，你以为萧氏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拓跋禹已经简单洗漱完毕，开始认真地看着卫汐，他早该想到这丫头的倔脾气，绝不会安于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如果本王说，可以安顿他们，将他们也庇护到王府麾下，你还要执意离开吗？”
此言一出，卫汐惊讶地微微张了张嘴，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西陵卫家现在就像是毒药一样，谁敢染指立刻就会招来皇帝的猜忌，萧氏更在一旁虎视眈眈。
庇护他们？那就是将和朝廷的作对摆到了明面上。
但是正因为清楚这其中的困难和风险，她才会更加不敢再连累拓跋禹。
只见卫汐缓缓躬身，双手奉上一份火漆封装的密件，是她这些日子凭借回忆录下来的南源所有藩王兵力部署。
是卫家继布防图之后掌握的又一大机密，当初父亲宁愿将秘密带到断头台，也不愿拱手给萧家的东西。
“殿下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出手，卫汐已经无以为报，卫家怎能让殿下再冒险。
这是我唯一能为殿下做的，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她知道拓跋禹野心勃勃，迟早会踏平障碍重回至尊，但是如今南源混乱，藩王豪强割据，不应该再因为自己的小事一再破坏计划。
拓跋禹单手接过卫汐的舆图，展开，就是沉稳如他也在这一刻心跳加速，感受到自己血脉中属于帝王的征服欲。
他厉兵秣马多年，就差最后的布防图，卫汐的到来，一下子就给他补齐了最后的两块。
这个他救回来的丫头果然没让他失望，只是她对自己的感情，却从来没有这样让自己惊喜过。
“西北哪里不好，你还是执意要走？”
拓跋禹第一次说出这么情绪化的话，暴露了他现在内心希望卫汐能留下来，不是为了所谓的责任和感恩，而是为了他拓跋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卫家根基尚在，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卫汐轻轻地说，这也是卫汐最大的理由，她不想西陵的卫家将士对将军府失望。
拓跋禹正背对着卫汐，所以卫汐没能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卫汐能察觉到他情绪的逐渐冰冷。
“那本王呢？你不想让所有人失望，可是你顾及过本王的感受没有？”
他已经转过身来，是一种卫汐从来没见过的情绪，就好像是，求而不得？
“殿下？”
卫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今日来见拓跋禹，就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们的默契，默契地互相疏离，就让那些事情慢慢淡忘就行。
但是现在，她在拓跋禹眼中再次看到了那种情绪。
卫汐想离开了，当她察觉到拓跋禹正一步步朝她逼近，深邃的眸子想把她都吸进去的时候。
“殿下，您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谈——”
“哼？改天，还有改天吗？你早就想好了逃跑吧，不然怎么会在城外约了马车，还让卫家的人都收拾行李，你现在不过是来和本王告别的！”
拓跋禹的一双手已经搭到了卫汐的肩膀上，逼着她直面自己。
卫汐也清楚无比地看着他眼中此时燃烧的愤怒，自己的安排他竟然了如指掌？卫汐后背都瞬间升起寒意，他在监视自己，只是有这些事吗？还是自己的所有事！
“你是想和谁一起跑？陈家的那位公子吗，还是陆明！”
拓跋禹此时已经将卫汐抵在了屏风上，因为双手受到钳制的关系，卫汐根本无从躲避，不得不偏头躲避他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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