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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不等二人接话，抬脚就出了七心楼。
“师父，”慕雪滟脸色惨白，用力抿了抿唇，才担心地看着青寅，“要是她就是那个半鬼之人，她就要一辈子压在弟子头上，那弟子此生，还会有出头之日吗？”
青寅的脸色黑沉沉的，望着慕云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眼中云卷云舒，不过瞬息之间。
他亦是沉敛着繁重的思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管她是什么人，背后有多少人罩着。她就是撑破了天，也只是一具无权无势的血肉之躯。任她再狂，也逃不过权势的威压，逃不过刀枪剑戟的锋锐。”
他回头看着那一尊尊高大的神像，眼底都是浓浓的淡漠不屑，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你别看他们威严怒目，但其实，这世间的事，他们最不想插手。百年苦修，为的就是不被这凡尘俗事所扰。”
“既然有幸超脱，自然是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这等芝麻绿豆大的事，他们会管？笑话！”
“之前他们想要跟为师论一论阁中事务，不也是不了了之了？”
“再说了，你师祖多年不回灵犀阁，这阁中的大小事务，一直是为师在管着。面上，为师只是代理阁主，可论起实权，不还是跟你师祖一样嘛？”
“你是净莲托生，别说是在灵犀阁，就是在南烨在玄天碧海，在整个大陆上，你的身份都是无可替代的。她不过一个刚刚开灵的丫头，纵使如为师所言，三月开三关，那她也注定是个笑话。”
“一个笑话般的存在，如何能撼动你的地位分毫？”
慕雪滟瞬间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不由一喜，“师父的意思，弟子懂了。”
“不过……”青寅迟疑了一瞬，走上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你入我门下，已有多年。师父这些年，一直捧着你护着你，就是因为你这不可替代的身份。”
“但，为师的一番苦心，你也该懂。”
“你八岁开三关，是我们灵犀阁的天才，也是我们灵犀阁的骄傲。可你七载未有寸进，眼见着比你晚开三关的弟子都快三窍了，你可得争点气了。”
“师父！”慕雪滟一惊，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青寅，“你不是说——弟子至今未有寸进，是那个半鬼之人害的？”
“你还说，她的命，注定要压着我的命！只有杀了她，弟子才能有所进步！”
慕雪滟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生怕遗漏了什么，“难道师父不是这么说的？”
青寅下颌几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面上还算镇定。他笑了笑，说：“为师说过的话，如何会不记得？为师只是觉得，命数如何，我们置喙不得，但也不能因此懈怠了修炼。”
“免得命数有所变化的那一日，你想要修为精进之时，却已经生疏了荒废了。将来那净世救世的事，为师能指望谁？全天下能指望谁？”
“为师知道你责任重大，心里的负担不小。可净世救世，那毕竟是大事，你还是要重视起来才是。万不可因为一点小事，就忘了心中大事。”
“知道吗？”
慕雪滟心头一沉，就低下了头，带着几分信心肯定地说：“师父说的是。弟子这就回去勤加修炼，一定不会让您和母亲失望的。”
……
慕云栖找到竹屋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竹屋在灵犀阁交错层叠的小世界中，外面看着是一道平平常常的木门。
可推开门，迎面却是一片幽蓝的湖水。
湖水之上，有一条软桥。
软桥的尽头，便是竹屋了。
竹屋看着不大，全是一节节竹子搭建出来的。一丛竹子，三面围合。风来之时，竹叶青青，映在一片澄澈幽蓝的湖水之上，简直有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下等的竹屋，看起来也没那么差劲嘛。”慕云栖甚至对这地方还很满意，不禁哼起了歌，一脸惬意地把脚往前一伸，踏上了软桥，“灵犀阁的人，怕是对下等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多好的地方啊，还说是下等。”
“一看这灵犀阁里的人，就是一群没吃过苦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走上软桥。
可才走了几步，那脚下就是一突。
就像是桥下面的湖水里突然冒了一个泡，顶了她的脚心一下。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就继续往前走。
这一走，脚下又是一突。
她脚下微微一停，往那脚底下看了一眼。
那幽蓝的湖水里，一片平静，连个水泡都没看见。
可就在她往下看的短短时间里，脚下又是一突。
这湖里，有东西。
刚刚突的那一下，更像是有东西往她的脚上顶了一下。
那感觉，更像是个活物。
慕云栖眼里一烁，就假装不知地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那东西立刻紧跟上来，又在她的脚心顶了一下。
慕云栖没动。
软桥却陡然一个剧烈的颠簸，将她往上一抛。
慕云栖虽然有所防备，却还是被狠狠地甩到了湖里。
一入水中，她立刻就被一只尖利的爪子拽着。
往湖水深处去。
那爪子的力气野蛮，慕云栖在水里挣脱不开。
越往下，肺里的空气越少。
呼吸艰难。
被拖拽的过程中，她一边用力挣扎，一边用力睁开眼睛。
湖水刺得眼中生疼，眼前大片雪白，都是片片分明的羽毛。
鸭子？水鸟？
有这么比人还大的吗？
慕云栖纳罕一瞬，不作他想。
张手就瞅准了一根羽毛，铆足了劲狠狠一拔。
那鸭子不像鸭子、鸟不像鸟的东西，一个狠狠的抽搐，爪子果然就是一松，放开了她。
慕云栖赶紧游出水面。
那东西立刻就如一支离弦之箭，一窜而上。
冲出水面，跳到了软桥上。
“哪来的臭丫头，敢拔你白爷的毛！”
慕云栖听着那女孩子一般的声音，头一歪，就有些呆了。
软桥上，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正瞪着圆圆的眼睛，拿翅膀指着她。
明明气势汹汹，她却只觉得呆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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