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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细沉的嗓音如溅落的火星一般，在慕云栖的心头一烫。
她脸上的笑顿时就凝在那里，慢慢失了颜色。
周围的跪拜之声渐起，慕云栖像失掉魂的傀儡一样，随着身边人跪下行礼。
可“见过长公主千岁”几个字，却在嘴里含混不清。
长公主还是那副雍容自持的模样，端着身子，步履款款到了她的脚边，“你就是昨天夜里得七祖开灵的那个孩子？”
慕云栖垂着眼，不看她，“是。”
“灵犀阁的七祖不问俗事已有多年，”长公主目光深沉，淡淡打量她一眼，就意味不明地勾动唇角，“你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是如何说动他们的？”
这长公主看似温柔淡雅，目里一片清明。
但慕云栖深知她的心思深沉和缜密。
任何端倪和侥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慕云栖暗暗捏了捏手指，将心底的那丝忐忑用力压下。
就不卑不亢地抬起眼，“昨夜，小女子是一路诚心叩拜，才换得七祖现身的。”
“哦，对了！”她眼里焕然一亮，就恍然大悟道：“昨夜，小女子到七心楼的时候，是虞少主开的结界。也是他陪着小女子一路跪拜上楼的。”
“或许，七位老祖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我开灵的。”
“别的原因，我也想不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满目纯然。
那眼底，都是女儿家自然而然的怯懦和疑惑。
长公主把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眼底依旧是一片古井无波的深暗。
她没有计较，只是转而道：“既然跟虞少主是一起的，那为何还要来灵犀阁灵修呢？”
“据本宫所知，晏城百姓在城主治下，偶然也能窥得不少天机，也算得上是个绝佳的修行之地。”
“更何况，晏城血脉向来优于我们南烨灵修。”
“没道理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要，要来我们南烨吃灵修这份苦的。”
“殿下应是有所误会。”慕云栖抬眼，故意看向她的眼睛，与她坦然对视，“小女子并不是晏城血脉，没有虞少主那样的便利。自然不敢奢求与贵族子弟攀个高低，所以才想到七心楼拜拜七位老祖。”
“一时的侥幸，没想到，竟然应验了。”
长公主抿着唇，古井无波的眸子，长久地看着她。
似在细究，似在玩味。
但又不动声色。
“本宫方才听说……”长公主状似不在意地收回目光，就端正了姿态，不再看她，“你在一息之间，开了三田？”
“回殿下的话，”慕云栖又摆出低眉垂眼的样子来，“小女子刚才，确实是在一息之间……开了三田。”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长公主突然一抬手。
灵力的威压，骤然袭来。
如一把无形的利斧，狠狠劈入她的丹田。
慕云栖瞬间腹痛如绞，又如有一只利爪正拽着她腹中的经脉，狠狠地撕扯。
疼痛灭顶而来。
她瞬间浑身湿透。
站都站不稳。
只能一脸惨白地望着长公主，虚弱无力地问道：“殿下，不知小女子有何得罪之处？让你恨不能碎了我这丹田。”
“有封印压制，竟然还能想到用一颗邪丹做丹田。这就罢了，偏偏还生出一条异脉！”长公主阴狠一笑，加重了手上灵力的威压，“此等邪异，就不该出现在灵犀阁！”
“只是碎了你的丹田，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不行！
我不能死在这里！
可来自大灵师级别的威压，她根本挣脱不开。
甚至动弹不得。
慕云栖脸上血色尽失，摇摇晃晃，随时有倒下去的危险。
“小七姐姐！”顾琦珊早就急得抓耳挠腮，眼睁睁看着她面如死灰，她的心里如被利爪掐住一般窒息煎熬。
蓦地，她心一横。
手上一个起势，就施法硬生生地截断了长公主的那道灵力。
没了灵力的撕扯，慕云栖身上力气顿失。
倒了下去。
长公主脸上，顿时阴云满布。她狠狠地看着顾琦珊，“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本宫的事！”
“长公主恕罪！”顾琦珊慌忙跪到了她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小女子是玄天碧海弟子顾琦珊，师承玄天碧海掌门天一真人。”
“既是天一真人门下弟子，又为何要插手我灵犀阁门内之事？”长公主怒色阴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这等奸邪之徒，就是你师父来了，也必诛之！”
“本宫只是碎她丹田，已是一念之仁。”
“你有何理由阻拦！”
“我……”顾琦珊对上她咄咄的气势，翻心想着合理的说辞，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只能无措地蠕动着嘴唇，“我……我……”
“小师妹，别再包庇她了。”慕雪滟暗暗佩服着自家母亲利落的出手，很是得意地斜睨着倒地不起的慕云栖，眼底不着痕迹地滑过一丝阴狠的笑，“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开三田，就是因为那枚邪丹。”
“腹中有邪，已是罪孽。”
“别说是我们灵犀阁容不得，就是到了你们玄天碧海，”慕雪滟一字一顿：“照样容不得！”
“此时不除，难道要等到她心中有邪的时候才除？”
“本座只怕——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
“不，小七姐姐她不是坏人！”顾琦珊愤愤地瞪着她们，有些话到了嘴边，她却不敢说出口，只能低着头小声说道：“小七姐姐救过我，救过我们大家，怎么能是坏人呢？”
“别再说了……”慕云栖虚弱地撑坐起来，冲着顾琦珊惨然一笑，“她们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
她说着，竟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明明那么狼狈那么虚弱，可挺直的脊梁里却无端充满了力量，撑着她的头高高地昂起。
她目光坚定，脸上惨白一片，却还是竭力绽出一抹笑来，朝着长公主微微欠身，“殿下既然已经碎了我的丹田，是不是就可以容我上偃云楼了？”
“你还要上去？”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很是怀疑地看着她，“丹田都没了，你还上得去？”
慕云栖淡淡一笑，“刚才那个，确实没了。”
“不过……”
“刚刚又长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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