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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甬道两侧,皆点起宫灯,自太极殿门前阶下,蜿蜒至宫门或内廷诸宫,若是登上殿前的石阶,自殿门处登高远望,可见灯火通明,蔚为壮观。
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及皇室宗亲,皆携家眷前往,在宫门口下轿后,三五成群的向太极殿走来,相熟的同僚之间,或者是闺中密友,都在此时相互寒暄,问候几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眼见太极殿中,座位几乎已经坐满了,正热络着,忽听得殿前小内侍嘹亮的通传声:“公主殿下驾到!”
听闻此言,除了宁王姜时和坐在他身后的宁王妃,以及坐在宁王手侧的姜和,其余众人纷纷起身,躬身参拜道:“臣等见过公主殿下。”
萧定远跟在行礼的人群中,偷偷抬头看向殿门,只见姜柔缓步而来,一头乌发绾成垂鬟分肖髻的样式,额前留了些碎碎的额发,保留了少女的娇俏,面如春花秋月,口若含珠,微斜的发髻上,簪着一根技艺精巧的硕大的赤金錾刻双鹤顶珠钗,钗上的鹤羽翼根根分明,姿态灵动,栩栩如生,眼睛和顶珠都是赤红鲜亮的红宝石,远远看去如同仙鹤围绕着扰扰绿云起舞盘旋。
姜柔外穿着一件浅莺色的广袖纱衣,只是与寻常深衣不同,胸前以赤金打造了雀首,还用金线绣着芙蓉花枝。衣袖,下摆处皆裁作雀羽般不规则的样子,再以浅金色的丝线镶边,漏出月魄色的长长裙摆来,裙摆上还有隐约的祥云暗纹,行止之间,影影绰绰,如同青鸟盘旋于月色云间,姿态优美。
姜柔坐到座位上,朝他们微微颔首,大臣们纷纷归座,萧定远也不动声色的跟着坐下了。
姜柔又向上首的宁王,宁王妃致意。
宁王姜时,是先帝的第二个儿子,娶的是前大理寺卿的女儿赵氏。平日里只爱吃喝玩乐,其余的根本不感兴趣,于是吃成了个憨态可掬的大胖子,和他们兄妹关系都很不错。先帝子嗣不多,只有三个儿子,取名行日字一辈,分别是嫡长子姜昀,也就是宣和帝。次子宁王姜时,幼子漓王姜暄。
说到取名,姜柔就对自己亲爹有些疑惑,皇子取名一般都有辈分,或者是作为名字中间的字,或者是作为名字的一边,可宣和帝偏不信这个邪,觉得哪个字好,就选用哪个字。姜柔还记得自己有一次问父皇这件事,父皇回答时振振有辞的样子:“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皇室活着的就那么几个人,不会弄混的!”
估计,这个取名方法会仍然延续到大哥的儿子身上。
一想到这里,姜柔就不禁有些为这个小侄子捏一把汗。
姜和打量着姜柔,咧嘴一笑,“今日怎么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还挺好看。”姜柔斜眼看看他,锦衣华服,缓带轻裘,穿的十分精神,怎么就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于是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你。”
正说着,卢公公进来高声道:“陛下驾到!太子殿下驾到,太子妃驾到。”
众人又纷纷起身向陛下叩头行礼,齐声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殿下,参见太子妃。”
姜柔也随着他们,微微躬身行礼。虽然按大周礼仪,朝堂上,见陛下需行稽首礼,见皇后,太子需叩首礼。可她是两朝以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公主,还是皇后嫡出。地位尊贵,所以宣和帝特许她呀任何情况下见任何人,行礼即可,无需跪拜。
这么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不过,也总有大臣们见姜柔如此受宠,纷纷议论将来是谁有福气做了此等天之骄女,金枝玉叶的驸马,怕是恩宠也随之水涨船高了。
宣和帝今日穿着玄色龙袍,头戴二龙戏珠的金冠,神采奕奕,看上去很是高兴,姜延身着浅金色盘龙大袖宽衫,身侧的晏清清则穿着与姜延同色的广袖深衣,胸前,袖间和裙摆上都绣着嫣红色的牡丹。
宣和帝让众人都归座,又高声道:“今日,乃是皇长孙的满月之日,此等皇室添丁之喜,江山后继有人,朕心甚悦啊!”又转头向宰相晏齐道:“你是两朝老臣了,如今,你的孙女也嫁给了太子,生下了皇长孙,你祖孙二人都算是社稷的有功之人。”说罢,哈哈大笑了起来。
晏齐连忙向宣和帝谢恩,口中说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话。众臣也纷纷向陛下和晏相道喜称贺。
一时间,太极殿中,尽是觥筹交错,轻歌曼舞。
姜柔无心歌舞,她总在担心有没有人会对父皇和大哥不利,却见姜和拿起手中的筷子,指了指酒杯,向她示意。
姜柔低头看着手中的筷子,又看看四周,清一色的都是瓜棱腹雕花银杯,乌木镶银头箸,又见父皇手中的镶银牙箸,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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