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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此时正跟着人群向出站口走去，你推我搡中，根本不需要多费力气，哪怕没有到站的人，都想争先恐后的逃离这个灾难现场。哭喊谩骂声环绕一团，倒是像极了丧尸电影般可怖。
整齐的脚步声传到耳边，紧接着映入眼帘，警局的人动作很快，四周迅速围上一层带着面罩的特警，手持钢枪，将出站口围的水泄不通。
姜南巡视四周，轮渡上原本挤满的看客此时也都被警察叫回了船舱，再向四周望去，海面上有正在打捞的警船，唯一的突破口，她只能从右侧海岸方向逃，跳过围栏，登上主路。
只是，即便这样，也算是在劫难逃。
新换上的衣服并不算合身，灰色的风衣下摆有些短，个子本就高，眼下肩部夹紧，不动还好，一动或许会扯开也不一定。姜南攥紧手掌，发白的关节被掌心那枚针剂磨的隐隐作痛。
“大家不要拥挤，跟着我去登记一下身份，核对无误后，会有第二班轮渡送往大家。”最前面的警察拿着喇叭叫喊，姜南放慢速度，观察着四周。虽然警察尽力在安抚民心，可毕竟生死之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哭了一声，悲怜的喊着自己大难不死。或许历经生死，人的共情便有了同期，越多的人也跟着哭起来。
顿时，一片哭声传遍这本就看不真切的码头。姜南借着朦胧不清的雾气，走向人群中间蹲在地上哭的小女孩。她观察她有一会儿了，女孩年纪不大，估摸着十三四岁，短发，穿着牛仔裤黑外套，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个男孩子。她从下船便是一个人，没有过多情绪，也没有东张西望，但却悄无声息地顺走了两个人的钱包，一个人的手机。手法不夸张，十分干净，姜南看得出这是老手。
如果只是单纯的偷窃，她不会在警察来之后露出慌张之色，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除此之外，她还做了其他违法行为。
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境内外到处游走，可见并不简单。
换个思路想，这班船，前往的是南国，夜深人静，猛起哭声，有多少人是善者呢。
“我叫你绵绵好了。”姜南蹲下身子，莫名其妙的对女孩开口。
小女孩并没有理会姜南，像是没听见人说话一般，继续发着哽咽细小的哭声。
肩膀微微发起的紧绷，是在防御着陌生人的靠近，姜南尽收眼底，顺势坐在地上，目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唇角微抿，手上那枚针剂猛然插进小女孩脖间，控制着分寸，低声威胁：“想离开就配合我。”
小女孩惶然抬头，眼眶中没有半滴泪水，刚刚的哽咽，均是假象。
姜南没有丝毫意外，从她确定把女孩锁定目标时，便明白，这个女孩有多聪明。
将手上的针又加了两分力度，女孩乌黑的瞳孔微微收缩，唇角也泛起了白沫，姜南快速收起脖子上的针剂，忽地大喊。
“啊！！！快来人啊。”眼眶顷刻间涌出了泪水，她哭着嘶喊，“快来人啊，救救她。”
警察闻言靠近，人群快速散开一条出路，姜南跪坐在地上半托着女人，惨白沾满爆破黑烟的脸上带着泪珠，她跪爬到警察腿间，用力摇晃，“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女警把姜南拉开，其他警察机警地观望着四周，管控着人群，以防人群趁着骚乱引起故意为之。面前的警察检查一二，紧忙用对讲机叫来了救护车。
姜南跪地上不断给警察磕着头，狼狈之姿扮演的淋漓尽致。
待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才回过身握住女孩的手，歇斯底里中带着柔情哽咽着沙哑地嗓音开口：“绵绵，没事，姐姐在。”
女孩怔怔地看着姜南，唇角都是翻涌出来的白沫，身子抽动，浑身再无半点儿说话的力气。
人群中不知谁说出了羊癫疯这三个字，紧接着一阵惶恐。
医生来的格外及时，本就因为爆炸案救护车候在一旁，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姜南握着女孩的手登上救护车，一同上车的还有女警。
女警机警的在车上想拷问一二，只是姜南哭的歇斯底里，连带着检查的医生都无法安神，不免喝声制止。
“您安静一点，您这个样子，我们没办法检查。”
车里除了病床上的女孩一共四人，两个医生，一个警察，一个姜南。
警察把姜南缓缓拉到自己身边，轻声安慰。
“您别哭了，估摸是吓到了，医生会治好的。”女警轻柔的开口。
姜南颤抖着身子，点头，又摇头：“我妹妹她.....她还那么小，这到底是怎么了？”
女警目光打量着姜南浑身上下。临上车前，领导交代过她，突发的骚乱势必有鬼，静待信号。只是眼前的女人神态真实，眉眼中都是苍白和空洞，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究竟会做什么呢？
手机叮的一声，女警回神，眉眼中快速闪过一道震惊，尽管她刻意掩饰，但却一同被姜南尽收眼底。
女警放下手机，抬眸看了姜南一眼，把姜南靠在自己肩上，右手轻轻拍着姜南肩膀，左手不动声息地伸向身后，“会好的。”
姜南余光看着女警的左手，越发抽泣，只是从先前的嚎叫变成默不作声，她顺着女警的姿势抱住女警，待女警错愕之时，她趁其不备，拿着针剂注射到她脖间。
女警左手上的锁铐掉落在车板上，发出清脆的铁片碰撞。不免引起了其中一位医生的注意，她未等转身，姜南便顺势击倒，接连把另外一个医生也放倒在地。
掏出女警口袋里的手机，短信上赫然写着“目标车上，小心防范！”八个大字，姜南眉心紧皱，她原本没想动车上的人，只是警方动作太快，她不得不防。
将手机按下关机，重新塞回女人口袋。
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女孩用力晃动着身子，似乎是怕姜南独自跑路，故意弄着动静。
姜南伸出手指嘘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片，塞进女孩嘴里。
一阵苦意席卷口腔，惹得女孩眉心紧皱。与此同时，姜南解开她脸上的氧气罩和乱七八糟的检测仪器。
望了望窗边，天已经逐渐亮了，车子开了二十分钟，距离案发现场已经有了一大段距离。既然他们查到了她在车上，势必要前后夹击，所以，若在往医院开下去，逃脱只为是难上加难。
她脱下医生的白大褂，戴上口罩，从医疗柜里翻了翻，最终在角落中找到灭火器，借着车子下坡的惯力击打着观察窗玻璃。
砰砰的响声传遍主驾驶，司机透过后视镜回头，脚下的油门下意识踩紧，手哆哆嗦嗦的按下报警器。
只是姜南没给她这个机会，砰的一声，玻璃碎片飞满前座后车。
小女孩四肢已经渐渐缓解，药效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她身下的手微微攥紧，看着面前准备下车的女人，猛然起身，捡起地上的输液管，勒在姜南脖间，“为什么害我？”
姜南愣了一下，震惊转瞬即逝，不得不说，这个小女孩，倒是特别。若是其他时机相遇，她没准会调教一二，只是遇不逢时。她微抬上颚，反手将她钳制，输液管快速绑住她的双手，轻声应：“是在救你。”打开车门，给了女孩一脚，“自己找地跑，从我这偷的就当送你陪我演这场戏的报酬。”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的密封袋扔向女孩，“注射毫升不同药效不同，自己研究。这是解药。”
话毕，她顺势跳下车，猛然的惯力让她在地上滚了几圈，连带着手腕上的刀口开始泛红。她摘下手套，猩红的血迹缓缓滴下，在地上似乎留下了一朵妖艳的花。
撑着地面快速起身，向撞到山脚的救护车跑去。
救护车损毁不算严重，她将里面的人拖到地上，给四个人嘴里喂了一片白色药片，重启油门，向前开去。
五分钟后，后视镜里突然入画了一辆警车，速度飞快，几次都要赶超姜南。
姜南看清男人面貌，正是何修然。
踩紧油门，在这陌生的道路上横冲直撞，恍惚间她脑海突然生出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车里的人听着，我们已经把你包围，停止反抗。”
姜南脑海中顷刻间都是警察的鸣笛和喊话，她用力晃动了下脑袋，看着后视镜中穷追不舍的警车，一时间分不清是身后的人还是记忆的错乱。
“车里的人，停止反抗！！！”喊话声再次传来，一遍比一遍清晰，只是场景却仍是模糊，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在开一辆车，而身后也如同此刻一般，跟着警车。他们在抓捕她，是的，这次她清楚的感知，是在抓捕她。
为什么，她不得知，
“你以为你能逃的出去吗？”一道男人嘶哑带着怒意的声音传到耳边。
姜南身体应激反应的打了个哆嗦，掌心不知何时冒起了冷汗，脑海中画面突然转切到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他十分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喉管纠错的缠绕在一起，她的脸苍白无比，但男人却丝毫没有半分解气，而是将她用力甩到茶案上，白皙的额头撞碎景泰蓝瓷瓶，一片鲜红。
姜南大口喘着粗气，仿佛额间开始流血，好一阵她都脚下浮空，只觉得浑身毫无力气。
一阵车身摩擦，车子微倾，姜南惶然回神，她搓了搓掌心的细汗，屏气凝神，踩紧油门。
后视镜的车再次袭来，它沿着救护车车身不依不饶地又一次撞击，打开车窗，他大喊：“停下车，法律会给你交代！”
“停下车，法律会给你交代！”姜南耳边莫名也响起了这句话，似乎声音与何修然的声音如出一辙。她猛然偏头，看着警车里的何修然，头痛欲裂。
慌神中，救护车径直开向海岸，沿崖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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