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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隐藏野心 > 第45章 人不回 灯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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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白少站在阳台上,凝望着皎皎夜空。临近夏日,温度回升了许多,只是夜间的风还是带着丝丝凉意,每每呼啸而过,都如刀俎一般,沿着他的肌肤肆意分割。

    他站在这里已经许久,确切地说是从咖啡馆回来,他便一直站在阳台,3个小时,像是所有感官都退化一般,僵滞在原地。

    入夜的风越来越大,他那单薄的身子本就如纸一般,疾风刮过,吹的他后退了几步,麻木的双腿如同假肢,险些摔倒。他顺势扶住了阳台的门窗,倚靠了好一会儿,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客厅。

    偌大的客厅一团漆黑,目光所及之处看不见任何光亮,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一样,直愣愣的向前走。

    不知是家具对他盲目自信的挑衅还是在阳台吹了太久的风头晕发热,让他在途径多边形茶几时,那多出来的棱角绊住了他的膝盖,一阵失神,便跌在了地上,一同的还有茶几上大大小小的药瓶。

    稀里哗啦的声音在这栋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里不断回响,如同鬼魅魍魉,一声一声的嘶吼。

    他怔怔地跪坐在地上,瞳孔盯着那滚掉在楼梯台阶上的药片,一阵麻木,这种麻木让他短时间忽略了膝盖的疼痛、身体的虚弱、还有喘不上气的胸闷。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有种冲动,想去捡回那枚药片。

    既想着,也便做了。

    药片一下一下的滚到了二楼楼梯拐口,快速转动了几个圈才定在原地。

    他拖着支离破碎的身子缓缓下楼,明明亲眼目睹那个药片定在了拐角,可下来时,已不见了影子。过度的动作让他格外疲劳,他倚靠着墙,不断地调整着呼吸。

    好一会儿,他才撑着力气再次站直,慢慢地迈开僵硬的脚步,走向二楼迎面的房间。

    房间许久没有人住,把手上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白少站在门外,并没有着急打开房门。抬起手的动作犹豫不决,像是在恐惧什么一般,身下的脚也渐渐转移了方向。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那扇经年未开的门。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屋里,那一道道金黄的光线给这间屋子镶上了金边。

    “小苏,进我房间怎么又不敲门!”女人皱着眉头坐在化妆镜前,脸上一副被打扰的不耐烦,正扭头看着他。

    见他好一会儿也不说话,放下手中的眉笔,声音比先前被打扰的不耐烦温柔了些,“干嘛做出垂头丧气的模样,和谨言吵架了?”

    “怎么不说话,嘴巴用胶水粘住啦?”

    白少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和过往一样,喜欢穿淡绿色的衣服,喜欢把头发用发簪扣住,喜欢淡妆画柳叶眉,喜欢素雅清净,喜欢独来独往不被人打扰。

    还喜欢,只对他一个人的毒舌。

    “过来,姐姐给你个东西。”对面的女人冲他摆了摆手。

    他下意识迈开了步子,缓缓向女人靠近,一阵尘土的灰屑钻进口腔,他难以压制的咳嗽起来,越咳越重,他弯下了腰,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好一会儿,渐渐停下了咳意,他再抬起头,面前只剩下了暗。

    不知是咳嗽让眼泪泛出了泪花,还是那久别经年的人突然消失,总之,他涌满眼眶的泪水如同那不受控制的咳意一般,不可收拾。

    他狼狈的退出房间,那扇关闭三年的门板再次紧闭,他捂住嘴巴依墙而靠,缓缓下坠。直到瘫坐在地上,他怔怔地松开紧握的掌心,那张攥的已经发皱的白纸掉在地上,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看清纸上那缺了力道的的字迹,他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

    白苏:——“爷爷,我写好了,快看看怎么样?”

    爷爷:——“墨磨偏,心不端,字不敬,心先病。”

    白苏:——“姐姐,爷爷说的什么意思啊?”

    姐姐:——“说你心不在焉,一门心思想出去和谨言玩。”

    白苏:——“才没有,我已经写的很好了,而且很有个人风格啊,一般人都模仿不了。”

    姐姐:——“是吗?我试试看”

    白苏:——“姐姐,你也太笨了,我就说我的字体不是谁都能模仿的。”

    爷爷:——“你姐聪明着呐,咱们白家只有你一门心思玩。”

    昨天傍晚,他在公司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是夹在员工汇报材料的文件里,白氏集团特有的商用纸简单干脆的写了七个字,‘七点城南咖啡馆’。

    故人已斯,字迹重现,真真假假,何寻故人。

    宋谨言给白少打了许多电话都没有人接,他担心白少的身体便去了台苑,只是并没有他的身影,问过耿秘书才得知,他四点便离开了公司,到此刻7个小时,他着实不放心。

    又打了几通电话,仍是无人接听,他启动油门,将车开到了白家老宅。

    白少因为身体的原因活动场所很简单,大多就是公司和台苑两点一线,关于老宅,他只有在祭祖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平常闭口不谈。

    老宅的门外停了一辆车,孤单影只的像是这荒郊野外的胜利品一般。

    宋谨言关上车灯,径直走进院子。

    大门与内门都没有锁,但却关的严丝合缝,可见屋里的人有多没有安全感,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试探地唤着白苏的名字,除了一声声空洞的回音,听不见半点人响。

    但他知道,白少在这里。

    寻着一楼找了一圈,并无人影,他疾步走向二楼,还未等喊出声,便见到了对面倚靠在门角的男人。

    手电筒照射在他四周,能看见他那苍白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还有掌心攥紧的那张纸,他闭着眼睛纹丝不动,像是沉睡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小苏!”宋谨言快速奔向白少,半跪在白少面前,先探查了他的脉搏,确定还在跳动,宋谨言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渐渐放松一二。紧接着他又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滚烫不止,身子本就孱弱,吹了寒风,又在这冰冷的地板上跪坐,越发加重。

    他轻轻晃动着白少的肩膀,“小苏?醒一醒。我是谨言。”

    双眼紧闭的人眉眼渐渐有了波动,宋谨言大喜,接着唤他,“小苏,醒醒,我带你回家。”

    这句话像是刺到了昏迷的人,他眉眼不高兴的皱了下,唇瓣微张,却并没睁开眸子,“这就是我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丝丝倔强,若不是在这空无一人的房子里空洞的加持,很难听得清。

    “对,这是你家。”

    “我们上楼好不好。”他将白少的胳膊放到自己脖子上,想抱他起来,可几次三番他都把胳膊放下来,怎样都不配合。

    “地上太凉,你身体吃不消的。”宋谨言将他的手放到地板上,温声问他:“凉不凉?”原本是想吓唬下对方,可谁知对方丝毫不吃他这套,撇着嘴巴,“不凉,我就在这。”

    他那副神情像是烧糊涂的小孩,呢喃着撒娇和耍赖。

    这副模样倒真是多年不见,不禁让宋谨言晃了神,他下意识唇瓣微扬,哄着他,“好,那就不去。”

    宋谨言脱下外套叠成方块放到地上,抱住白少放到了上面,而后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的对面。

    轻轻将白少那冰凉如冰的手放在掌心,温声启唇:“小苏?”

    对面的男人不耐烦的挑了一下眉,“小点声,会吵到我姐姐的。”他闭着眼睛做着嘘的动作,甚至还下意识把头往门板靠了靠。那模样还真是和当年一般无二。

    宋谨言看着那扇门,遥想当年,他记得当年也是如此,白苏的姐姐个性清冷,九点必须入睡,不喜欢别人打扰。可无奈白苏是个惹事的机灵鬼,时常三更半夜溜出去玩,每每回来经过楼梯的时候都会像是个保持高度警惕偷灯油的松鼠一般鬼鬼祟祟,但凡宋谨言的脚步声大了一点,他都会竖起耳朵着急跳脚。

    经此以往他还以为白苏姐姐待他不好,直到有一天晚上,白苏带着他偷偷回来,他站在大门口无意间看到了二楼窗子里燃着一盏微弱的灯,他以为他姐姐未睡,便放松了警惕,谁知白苏将他一顿吐槽,经此他才知道。白苏姐姐无论多晚都会给他留一盏灯,人不回,灯不灭。

    再回神已是良久之后。他又向男人凑近了些,轻轻吁了口气,“那天是我错了,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总有你的道理。”他垂眸看着闭着眼睛的男人,从刚刚不耐烦的神情逐渐换成了柔和,宋谨言轻轻揉了揉头他的头发,“我也很想念姐姐,她那么爱你,肯定希望你好好的。”

    “让我陪着你把这些熬过去吧。”

    “或许熬过去了,以前那个肆意妄为的小苏就回来了。”这话他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自己听,心理学上常说心理暗示,也只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

    他能做的,真的只有他说的那般,毫无保留的陪着他。

    他又凑近了些,将地上那瘦弱的身影锁在眸子里,“不要再推开我了。”

    “也不要故意用语言刺激我。”

    “你知道我受不住的,要是你再离开我,我只能变成下一个你。”

    话音未落,唇瓣已封,带着微风的清凉和高烧的余热充斥在他的舌尖,他错愕的回应,瞪大着眼睛看着与自己毫无距离的男人,心底那一枚从高中便开始栽下的种子好似生出了枝芽,如浇灌了万千肥料一般,猛然生长,直至绽放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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