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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的包间里，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早早坐在了沙发上，他机警的打量着周边，直到面前的女人出现，他才安下心来。
他将调查的结果快速复述，大抵便是简里和姜南的一些行程踪迹，又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照片，她们两人出行都做了乔装，面貌看上去并不真切，远看甚至还会乍以为某位明星。
这些没有用的废话自然抚不了程落的心神，她忙打断男人，问其重点：“手机号查的怎么样？”
“手机号我已经查了，归属地是景城，在前天那个时间给你打电话的定位是在这个位置。”他将照片反转成背面，上面黑色碳素笔写着一排地址，他敲了敲地址，“这个地址和你让我调查人的地址有区域吻合。”
程落闻言怔了下，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宽松衣服的男人，一个戴着鸭舌帽，一个戴着渔夫帽，她仔细看了看，虽然身型看着一致，但若细看，她还是能看出鸭舌帽的男人是简里。
——“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女朋友。”
耳畔响起那日简里的话，她一字一句的在脑海中重复，思忖了几秒，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她用力捏着照片，声音低沉，“继续盯着。”
而后她快速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叠成四方形递给对面的男人，“想办法把这个交给她。”不放心似的又叮嘱了句：“今天晚上之前。”
男人领命离开，隐蔽的包间也便无需藏匿，相隔五分钟她在店里买了一个草莓蛋糕，打车离开。
黄芷芷早就让管家准备了一桌美食，因程落说要姐妹单独聚会，她便早早给管家和佣人放了假，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她本就性子急，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不免有些担心，着急之际，她甚至都按下了唐言的手机号，若不是远远看到提着蛋糕的女人，恐怕她的电话真的谁都会‘拜访’一遍。
“怪不得这么迟，原来是给我买蛋糕去了啊。”黄芷芷小跑下楼，接过程落手上的蛋糕，“下次不要亲自去跑，我想吃什么都很方便。”
“顺路，想着你爱吃就买了。”程落浅笑着应她。
“对了，你上次开我的车去咖啡店啦？”边走着，黄芷芷漫不经心的问她，问者无心，答者有意。
“对，唐言不是要生日了吗，我想准备份礼物，开我的车太张扬。”
“哎，唐言着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能摊上你这么好的女人。”黄芷芷一手搂着她一手提着蛋糕，姐妹情深，走进客厅。
晚上七点，黄芷芷喝的酩酊大醉，她酒量不高，虽然性子任性妄为，但家教严谨，所以便不会像其他富家小姐那般肆意妄为，在洁身自好这件事上，做的还是极好。
程落轻轻唤了她几声，见面前的人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她拿起黄芷芷的手机，给唐言发了条短信。
文字不多，意为，姐妹小聚，留宿家中。
发完后她将黄芷芷面前那个杯子放到厨房里清洗了一番，再拿出来又倒了些酒，放到与刚刚一般无二的位置。
黄芷芷这套房子在市中心，不是别墅区，出行倒是方便。此刻她换上了黄芷芷的衣服，又戴了顶黄芷芷常戴的帽子，路灯之下，倒真是有五分相像之处。
出租车停在了郊区的家庭旅馆楼下，虽然刚过不到八点，但这四周已经没几处燃着的灯。她一直坐在车里，给足了钱，司机便也不会过多催促。
五分钟后，老旧楼梯的声控灯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紧接着走出来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她径直打开车门，未等开口，车子扬长而去。
溪流的河水不紧不慢的流淌，几声蛙鸣在这入夏的气候里隐隐作响，简里捡了块石头扔在小溪里飘起来了几个水花。
程落小心翼翼地靠在一旁废弃铁管旁，周身是及膝的草丛，她不敢乱动，只能扶着那布满铁锈的管子，僵滞不动。
“你说有事找我？”简里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站的位置离自己很远，就如同三年后她们重逢一样，心的距离远了，靠的多近都没用。
程落闻声慢慢迈开步子走向简里，草丛的摩擦在大腿上有着丝丝灼痛，她不敢快走，万一不小心踩中了那鸣叫的青蛙，她会浑身不适。
到底是走到了简里的身旁，但她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学着简里的样子捡起石头也打起了水花，她的动作直接且僵硬，尤其是在黑暗中，看不见入水的丝毫波澜。
她自是看出了简里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此刻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她。
若有机会，她也不愿与简里过多掺和，毕竟关于那段不光彩的过去，她最不愿想起。
静待了几秒，她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怪我，怪我那天......”
“说事情吧。”简里打断她，双眸却紧盯着面前的小溪，并未看她一眼。
既已如此，程落在蠢笨也明白简里不愿与其周旋，思索着如何启唇，几秒后，她张开口，“有人录了我们那天的谈话，让我三天给它准备一千万。”她简单扼要的复述了那晚陌生的电话，“它说如果不准备钱，会让当年的案子重现于世。”
简里转过头，目视着比她矮了一头的女人，不知是夜晚使然还是什么，她总看不真切，明明最亮的，应该是那不谙世事的双眸，可此刻也浑浊的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简里听着那缓缓流淌的小溪夹杂着蛙声和蝉鸣，心中仿佛感觉到了丝丝抚慰。
“你想怎么做？”
程落没想到简里会是这个态度，若问当年，她不想回去，简里应该更是不想才对。站在原地怔了怔，她再启唇。“那天我们的见面很隐秘，能录下这个音的人，一定知道你的身份。”
她话说的虽然隐晦，但简里是聪明人，她知道简里能听的明白。
“你怀疑我？”简里仍是闭着眼睛，问她。
接二连三出乎意料的反应让程落猝不及防，这世上最难的，便是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不再过多针对这个问题，而是也端正了态度，扭头看向简里，“不管它是谁，什么身份？既然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就说明她知道当年的一切。”
“你之前不是问我需要你做什么吗？”
“我现在就需要你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还有......”
“把它也杀了吗？”简里猛然睁开眼，偏过头与她对视，目光中的涌起的阴狠在黑夜的加持愈演愈烈，“所以，你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是吗？”
简里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情绪激动，是在程落有意无意诋毁姜南开始，还是程落又提起了当年开始，亦或是程落想让它调查恐吓她这个人开始。她说不好，只是心中在她说起话的那一刻，便是停不下的躁怒。
“你觉得它为什么给你打，不给我打？”手关节被攥的发白，简里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仍瞪着眸子看着程落，“因为你自己也觉得，当年是因为你，她才会死是吗？”
“啪！”一声巴掌的脆响连同溪流的河水一同静谧于夜空。
简里带着伤疤的脸颊火辣着刺痛，她感受到唇角流出了血，用手擦了一下，果真流出了血。
对面的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手还僵硬地放在半空中，那神情似乎在告诉简里，刚刚那一巴掌，并未自愿。
可这都不重要了，简里擦了擦嘴，焦躁的心绪也随着巴掌的消失逐渐平稳，她淡淡启唇，“我会调查的，它再联系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程落麻木地放下手，木讷地点了点头，“明天它会告诉我交钱地址。”
“我定位你的手机，不会让你出事。”
简里说完便转身走向主路，程落站在原地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忽地叫住她，“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
简里怔了下，但脚步仍向前走着，脚下的路慢慢铺进了灯光，越来越亮，直至没有黑暗。
她并没有急着赶回旅馆，而是蹲在桥下的隐蔽处，看着程落打上了车，安全离开后，她才步行回去。
这条路开车五分钟而已，走路却要大半个小时，加上她心不在焉，走走停停，回到旅馆已经十点。
房门并没落锁，姜南正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本杂志，那是房间里唯一的一本，她之前也翻阅过，封面上是景城知名人物——白世安，白少的爷爷，白氏集团的创始人。
“吃饭了吗？”姜南偏头看她，“刚刚下楼给你带了，要是没吃就再吃一点。”
简里合上门板，看着桌上打包的盒饭，应是放的久了，盒盖上冒出了许多水珠泡，她缓缓迈着步子。
身上衣服席卷的烟味扑面而来，惹得姜南打了个喷嚏，“怎么这么大烟味，去哪了？”
简里呆呆地望着她，她不知道要怎么回复姜南。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姜南，可程落今晚那个诚惶诚恐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她也没有必要来扮演这样一出戏给她看。
僵滞的身子微微抬起手，她拿起姜南手上的杂志，缓缓张口，“姜。”
“嗯？”姜南松开杂志，抬眸对上她的视线，“出什么事了吗？”
简里呆滞的观察者着姜南那风轻云淡的神情，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良久之后，她才露出一丝不那么好看的笑容，松了口气一般，哑声说，“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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