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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了多年前的事。
那时,我刚失去唯一的亲人,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上都处于一种绝境。邻居筹钱帮我安葬了奶奶,可我的去处成了最大的问题。奶奶只有爸爸一个儿子,而妈妈的娘家那边自从姥姥姥爷去世后便彻底地断绝了往来。也就是说,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我,举目无亲,家徒四壁,就连好好地生活下去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邻居们看着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养我吧,自家家里都已经养着好几个孩子了,而且家里都并不宽裕,每天都紧巴巴地过着日子。家里多了一个人,往往并不是简单的多一副碗筷那么简单。可不管我吧,到底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怎么也狠不下心肠来。
那时候村里还很落后,根本就不知道还有福利院这种地方。最后还是一个婶婶说她一个远房表姨打工的那家公司的老板人很好,很热心,可以叫她表姨帮忙问问他们老板。大家一合计,人家毕竟是当老板的人,学问自然是有的,见识也广,让出出主意肯定是没问题的,便当即让那个婶婶联系她的表姨,对方也很爽快,一听就应承了下来,叫我们等消息。
之后的每天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事情一边静静地等待着消息。大概过了五六天之后,大家一直期盼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到了约定的那天,他们给我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然后红着眼眶来跟我作最后的嘱咐和告别。
没多久,一辆车子便停在了村口,车上下来了几个人,杜塘便在其中。
我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他朝我一笑,跟着一行人来到我们面前。
“这就是顾惜得吗?”其中一个人指着我问道。
“是这孩子!”一个大娘摸了把眼泪说道,“这孩子挺懂事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们乡下人见识短,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好,只求你们能多担待一些,不要嫌弃他。如果实在不行,就……”
“放心吧大姐,”刚才那人接着大婶的话说道,“既然我要收养他,便会将他当作亲儿子一样来看待,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他回来看看的。今天我们急着要赶回去,你们还有什么话想对他嘱咐的,就尽管说出来,不要顾忌我们。”
“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过了,只希望他能一切都安好!”
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的心里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怅然来。我趴在后排的椅背上看着他们追着车跑,直到离得很远了才停下来朝我挥手。
我知道刚才那个大娘想要说的是什么。
她想说,如果不想要我了,不要抛下我,直接把我送回来就好。
而我身后的那辆车,毅然决然地载着我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把我带向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开始。
杜塘一把揽住我的肩,和我并排趴在椅背上,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小惜,别哭!等以后有机会了我陪着你一起回来!”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认命地任由命运推着往前走。那一刻,我突然什么都不想再去想,什么都不想再去管。我转身抱住杜塘,将脸埋到他的脖子里。
他转身靠在椅背上,将我抱进他的怀里。我静静地伏在他身上,感受着他的心一下一下强有力地跳动着。我的心像是受到了感应一样,也跟着对方的节奏开始重重地跳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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