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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木门一开一合都会发出吱呀声，她睡觉之前候刻意给房门留了一个可供她出去的缝隙。
蹑手蹑脚走到竹床边的时候，姜棠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有种做贼的心虚。
蔺乔就躺在竹床上，与平时枕着胳膊睡觉的姿势不同，他双手此刻十分老实地垂放在身体两侧，这种反差给他无端添了几分乖巧。
姜棠多看了他一眼，他睡得很沉，呼吸又轻又均匀，长长的睫帘紧阖着，此刻显得柔和温顺。
姜棠目光在他脸上落了几瞬，全然不知自己眼神里有多么沉炽。
她看着竹床上的少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继续偷偷摸摸往后门的方向走。
出了门之后，姜棠这才松了口气，望着月色下有些朦胧的乡村小道，眸色渐深。
她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朝着曹小芹家的方向而去，然而，刚走出一小段路，身后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四周俱是被黑暗笼罩，广袤无垠的黑暗中突然响起这个冷冰冰的声音，让姜棠心里阵阵发怵。
她激灵了一下，猛然转身，头上簪子随之待命，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是我。”
蔺乔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十分平静。
姜棠有些惊讶，一来是自己居然没发现方才那道声音是蔺乔的，二来，自己被人跟了一路居然没发现。
她心下警铃大作，暗自思忖道，蔺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她后面，可见他轻功了得。
“你跟来做什么？”
蔺乔面色淡然，不答反问，“你又要干什么？”
姜棠直接道，“你少管。”
姜棠不得不重新防备着他，这个少年，看上去与她年纪相仿，可心思似乎有些深重。
还有他难以估测的实力，更让人觉得他捉摸不透，对上这么一个人，姜棠心里没有底。
蔺乔淡然笑着，用一种不容商榷的语气道，“我跟你一起。”
提防也不是，信任也不是，姜棠只得迟疑着答应，“……好吧。”
两人一起朝曹小芹家的方向而去，姜棠问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不知道。”
蔺乔答的十分坦荡，亦步亦趋跟在姜棠后面，依旧是连装都懒得装。
姜棠哑然片刻，又问，“你出门的时候，没被我娘发现吧？”
“连你都发现不了，你觉得你娘能发现？”
分明是极其狂妄欠揍的语气，可蔺乔说这话时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什么添油加醋的表情，甚至还浅浅笑着。
姜棠再度语噎，少有地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蔺乔。”
“嗯？”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
蔺乔这语气端的是漫不经心全不在意，简短的措辞委实跟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派头迥异，怎么听怎么傲娇。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笑了笑，低沉悦耳的笑声在无边黑暗中带着几分魅惑，这一笑才让姜棠觉得他正常了许多。
见他不答，姜棠啧了一下，“你笑个头啊，回话。
蔺乔蛮不讲理地道，“你猜。”
两人在曹小芹家深宅大院的墙后落下，蔺乔抬头看了一眼，“这是谁家？”
姜棠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曹小芹家。”
土匪并没有行动，秦谅等人也不知埋伏在何处了，但曹家还在官府的监视中。
蔺乔先前在秦氏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因此并不陌生，只懒懒道，“那个曹小莲的妹妹？”
姜棠点点头，却听见蔺乔道，“你娘不是让你别惹事吗？”
姜棠道，“我有些事情要查清楚。”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而后看着蔺乔，“你在这儿替我把风，我自己去。”
蔺乔双手抱臂，眼皮子倦懒地耷拉下来，“去吧。”
姜棠笑了笑，随即轻巧翻墙而入，悄无声息落在墙内。
她偷偷找到曹小芹的房间，确认四周没人之后，才小心打开她房门走了进去。
重重叠叠的床幔之间，曹小芹正睡得沉稳，即便是她家被人告了的事也丝毫搅不了她清梦，此刻该怎么睡还是怎么睡。
姜棠穿过床幔，站在曹小芹床前，看了她一会儿。
凭心而论，曹小芹样貌出挑，是那种妩媚妖娆的长相，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蛊惑。
先前被那三个痞子抓得满脸的血痕，但不算重伤，她的脸上现在已经恢复如初，但昏暗朦胧中，看不清是否留了疤。
姜棠伸出一只手捂着她口鼻，冷冷地看着曹小芹熟睡的平静面容渐渐染上痛苦，而后挣扎着惊醒。
“唔……唔……”
在猛然睁眼看见床前站着一个人的时候，曹小芹心直接蹦到了嗓子眼，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要尖叫。
然而她嘴巴被人捂着了，非但没能叫出声来，还在下一刻被扼住了脖颈。
站在床前的人掐着她脖子时的狠戾莫名让她觉得似曾相识，随着这种认知，曹小芹更是没来由地心头一紧，恐慌比方才更甚。
她甚至没来得及说话或者用两只空着的手去挣扎，满是惊恐的双眼便看见了黑暗中一两点红芒闪了一下。
紧接着，脑中一阵混沌，曹小芹意识挣扎了一下，而后双瞳归于涣散。
“秦双昨日来找过你？”
“是。”
“为什么？”
“要杀我……替……”
控心术的操纵之下，曹小芹原本如实地回答姜棠的问题，可问到关键之处，她似乎也十分茫然。
姜棠见她脸上的挣扎之色，愈发焦躁，声音不自觉地上扬，“替什么？替谁？”
“她说……替……”
“姜小迟！”
姜棠焦躁地等着曹小芹慢悠悠开口，可尚未等着她说完，身后又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这回她反应过来是蔺乔，愤愤转头，“怎么了？”
蔺乔淡定道，“有人朝这边来了，你要走吗？”
姜棠犹豫了一下，坚决道，“不走。”
她就是用控心术把所有来这里的人控制住也要问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好。”蔺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姜棠忙拉着他手臂，“你去哪儿？”
“我去帮你摆平他们。”
他说这话时，神情平静，眼里不起一丝波澜，冰冷如霜，让人胆寒。
姜棠直觉他说的摆平不是轻易摆平，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蔺乔正视着她，平静道，“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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