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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来很少用控心术，毕竟她这种等次的实验体在她来的那个世界只能算个弱鸡，用了也白用。
而今不过用了几次，反噬的时间竟然提前了这么多，现在居然撑不到她回去。
姜棠前面纵然昏沉却一直强迫自己清醒，因此蔺乔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而这忽然之间的变数，倒让蔺乔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揽着姜棠，把她靠在身上，眼中的慌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姜小迟？怎么了？”
姜棠眼皮子都耷拉不起来，气若游丝开口，“带我回去……”
即便觉得蔺乔这小子有点来历不明，眼下除了他，也没人可依靠了。
姜棠心里想着，你小子善恶与否，就看你趁我昏迷，会不会露出真面目了。
姜棠慢慢昏了过去。
蔺乔揽着她，看了一眼重新熟睡过去的曹小芹，迟疑了一下，还是一把抄过姜棠膝弯把人抱了起来。
他抱着姜棠大摇大摆出了曹小芹的房门，丝毫没有一个夜半入室的人该有的自觉。
他轻功在姜棠之上，抱着个人也毫无影响，很快就带着她回到了家里。
偷摸着把姜棠抱到房门前，他想也没想，直接拿脚把门轻轻踹开。
破旧的木门发出了长长的吱呀的一声，在安静的小茅屋里面显得尤其刺耳。
蔺乔心里咯噔一下，所幸没有惊醒其他人，他松了口气，把姜棠抱回她房间里。
把人放到冰冷的木床上后，蔺乔给她掖好被子，他把姜棠垂在外面的手放到被窝里，不自觉地啧了一下。
手怎么这么冰。
他没有立即出去，反而轻轻叹了口气，从被窝里把姜棠的一只手拿出来，用自己的手掌包裹着。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把姜棠的瘦巴巴的手盖住，捂了一会儿才觉得她手掌没那么冰冷。
他注视着姜棠，黑暗中看不真切，但能听见她轻柔的呼吸声，绵长又有些沉重。
蔺乔在她床沿坐了好久，听见她喃喃梦呓，不自觉地低声笑了起来。
把姜棠的被子再度掖好，这才出了她房门，回到自己的竹床上后，枕着胳膊却怎么都睡不着。
黑暗中，蔺乔眨了眨眼睛，脑海里回溯起秦双睁眼看见他那一刹的错愕，还有曹小芹的回答，以及一年前听到的那个名字——苏祝，心中某种猜测愈发明晰。
蔺乔冷笑了一下，真是没想到如此有缘，以为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不曾想在此还遇到了故人。
睡意渐渐消散，一年前的记忆愈发明晰，所有关于这位故人的回忆都随着苏祝这个名字汹涌而来。
一年前……
“陈初若，离恨天岂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蔺乔支着下巴懒散坐于高座，语气十分漫不经心，瑞凤眼里晦暗不明。
他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个名单，上面写着许多人的名字，但大半已经被朱笔划去。
陈初若单膝跪在阶下，仰视着坐在上面的人，杏眼里满是决绝，“我明白，但我不想再继续杀人了。”
啪嗒一声，蔺乔把名单合上，抬眼看着陈初若，神情严肃了些。
“你可知退出离恨天要付出什么代价？”
陈初若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愿意废去在此学得的一身武功。”
蔺乔冷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悯，“你莫不是觉得，你废去一身武功之后还能活着离开？”
“纵然不能，我也要一试。”
“即便你出去了，不论天涯海角，都会有人追杀你，你这辈子都逃不了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留在这了。”
蔺乔默然片刻，有些疲惫地道，“你真的是疯了。”
陈初若笑了笑，笑意有些悲凉，“你我相识一场，你应该明白，我打定主意要去做一件事，谁都拦不了的。”
蔺乔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
“你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为什么还要冒险离开？”
陈初若苦笑了一下，“我想有朝一日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用再靠完成暗杀任务吊着这条命。”
“就算没完成任务又如何？在我身边，谁敢动你？”
蔺乔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一般看着她，“你突然想离开，是因为什么人吧？”
陈初若怔愣了一瞬，随即叹了口气，“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蔺乔冷冷道，“若是这都看不出来，我这个少主也不必再做了。”
“谢谢你，但我真的不想告诉你。”
蔺乔叹了口气，“算了，你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以后你的事我也不会再管。”
陈初若眼神微亮，“那我……”
“别高兴太早，明日大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废去你的武功，届时我也只会在一旁看着。”
“……好。”
蔺乔看着她，微微蹙眉，“但大人必然会派人追杀你，没有武功，你怎么自保？”
陈初若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蔺乔咬了咬牙，宽大袖袍里的手握得生紧，“你连退路都没有想好，真是找死。”
陈初若道，“离恨天之内，易容术再无高于我者，我会易容成普通人，从此隐姓埋名。”
“这远远不够，”蔺乔气愤道，“我会找一个身形与你差不多的人，你把那个人易容成你的样子替你引开追杀。”
陈初若微微错愕，“你这是要帮我？”
蔺乔撇撇嘴，“帮你怎么了？我爱帮谁帮谁。”
陈初若怔愣一瞬，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慢慢浮现水光。
蔺乔微微皱眉看着她。
陈初若摇摇头，“我觉得这才像你，自大人决定让你接手离恨天之后，你每天端着一副架子，让我觉得陌生。”
蔺乔又严肃起来，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落，“你尽快准备吧，今日我决定帮你，或许明日我便帮大人下追杀令了。”
陈初若微微点头，朝他恭敬施了一礼，“多谢。”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蔺乔沉声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个人是谁？”
让你不惜冒险离开离恨天的人，是谁？
陈初若微微侧过身，告诉他，“曾经救过我的那个小医师——苏祝。”
蔺乔苦笑了一下，看着她背影，沉声道，“保重。”
心道，又一个为了感情不要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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