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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愣愣的，“不至于什么？”
蔺乔轻笑着道，“虽然我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至于看得这么入迷。”
被他这么一说，姜棠忽然有一种偷窥被人发现的心虚感，她抿了抿唇瓣，忙错开眼神，嘟哝道，“看你几眼怎么了，小气。”
蔺乔笑了笑，低沉悦耳的笑声里满是少年人该有的阳光气息，“你看你看，都是你的，随便看。”
话音一落，蔺乔愣了一下，随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这句话有那么一丝丝轻佻。
姜棠也愣住了，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却又说不清那一时的悸动是什么。
怔愣良久，抑或只是几瞬，姜棠感受到耳尖慢慢发烫，灼热的温度一直蔓延到两颊。
姜棠正想着怎么回他以缓解方才的尴尬，蔺乔却开口了，“你不用藏着掖着的，我乐意你盯着我看。”
姜棠觉得心跳忽然加速，两颊更加滚烫，急促道，“你胡说什么？”
蔺乔语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心道，我特么在说什么啊？越说越乱了……
蔺乔沉吟片刻，只摇摇头，道，“是我冒失了，回去吧。”
他说着把木桶提了起来，姜棠的视线也才被木桶吸引了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又是和先前一样，木桶里全是鱼。
方才全顾着看蔺乔这小子，全然忘了看他这鱼是怎么来的。
但经方才那一时半会的尴尬，姜棠现在连跟他交流都不太利索，更别说理直气壮地质疑他。
蔺乔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但姜棠没问，他便没有解释。
离恨天自是能人异士云集，里面会异能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只是其中之一。
操纵动物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但在那样一种高手如林的环境里，想成为最强者从来不能靠异能。
因此他的武功在离恨天里无人能及，异能反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能力，有时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怪胎。
但好在遇到的这个丫头并不觉得惊奇，虽不知她因何能如此淡定，但这种平淡的反应正是他多年来最渴望看到的。
两人回去后，关系似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又或许只是姜棠单方面这么觉得。
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受了蔺乔那张脸的蛊惑，所以这些天一直心不在焉。
她竭力不去想他，但不论是织布还是在做其他事情，脑海中总是难以抑制地浮现出那张端正俊逸的脸。
于是乎，蔺乔从门口进来时，就看见姜棠魂不守舍，微抿着唇瓣似是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蔺乔对姜棠所思所想全然不知，他在门边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会儿，倚着门轻轻敲了两下。
姜棠瞬时回神，眼神一亮，“蔺乔！”
蔺乔笑道，“谢尘来了。”
“谢尘？他怎么……莫不是我的花楼机？”
姜棠腾地一下起身，飞驰在八百里天外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蔺乔淡定点点头，“你去看看吧。”
不等他说完，谢尘已经蹦了进来，“姜丫头，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样。”
姜棠往外一看，院子里放着的一架木制纺织机，机长约两米、宽高约一米，由上百个构件组成。
姜棠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自己凭借着记忆绘出来的改良花楼机终于成型，她一时只剩惊叹。
花楼机机身平直，中段隆起花楼，楼上悬挂花本。
按照她曾看过的典籍记载，花楼机可根据花本用不同的穿吊和拉花的方法，织出花纹。
织造时由两人配合操作，挽花工坐花楼提经线拉花，梭工坐机下投梭织纬。
但这架花楼机是后人改良之后的，只需一人即可操纵织布，且因镊数成倍增多，织布的效率也能大大提高。
不论散花绫还是蜀锦，有了这架花楼机什么都不在话下。
蔺乔在一旁默默看着，不禁佩服开口，“这纺织机改得好，想不到谢大哥还有如此见地。”
谢尘笑了笑，拍拍姜棠肩膀，“这是小迟想出来的，我只是照着图纸做出来而已。”
姜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些是前人的成果，因此笑着道，“是我从别处知道的，还是你厉害。”
她摸着花楼机，这平日里在纺织机前多坐一会儿都嗷嗷叫的人，一时竟有些爱不释手。
谢尘拿手肘撞了她一下，“别光看着啊，你赶紧试试能不能织你那个什么绫。”
姜棠忙不迭地点头，随即要跟谢尘一起把花楼机抬进去。
姜棠跟谢尘一直有说有笑的，那和谐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加入。
蔺乔看他二人间如此熟络的样子，忽觉心里一阵难言的气闷。
他倒不是嫉妒，毕竟谢尘也是他救命恩人，他恩怨拎得清，还没那么死心眼。
或许只是因为跟姜棠待久了，却不见姜棠跟他用那么熟稔的语气打趣，一时觉得，他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蔺乔眸色愈发幽深，脑子里一片混乱，可又理不清是因为什么。
他自记事起就被离恨天的头首抱养，被逼着成为离恨天少主，十多年来不得不活得清醒透彻，见惯了尔虞我诈。
他自以为自己城府极深，心计颇多，而十多年来也确实如此，因此眼下想不通就越发觉得懊恼。
这种理不出头绪的挫败感让他有些焦躁，听见姜棠跟谢尘这两个救命恩人欢快的笑声，有那么一瞬，他居然觉得很烦。
蔺乔眼眸渐渐变得幽深，忽然听见姜棠在叫他，“蔺乔，来搭把手。”
姜棠叫得自然，侧过头粲然对他笑着，蔺乔愣愣看着那姿容如画的少女，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他向来机敏伶俐，很多东西不是不懂，而是没有人教过他，就好比方才一直困扰他的——感情。
离恨天出来的人，不需要感情。
因此没有人教过他如何正确地去面对一份感情，即便这份感情很有可能只是他单方面臆想出来的。
蔺乔有些不确定地想道，方才觉得气闷，是不是因为……
他可能……喜欢上了姜小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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