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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左右两旁分别立着一尊硕大的石狮,石狮的脖颈上被挂上了一块大红色的绸花,以彰喜庆。
府内正堂,一个雕金的“寿”字齐整的被嵌在墙壁之上。
府里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大大小小的礼盒箱笼被仆役们搬进搬出,一派热闹忙碌之景。
“国公爷六十大寿,恭喜恭喜啊。略备薄礼,聊表敬意。”
沈垣站在厅外,朝来人揖了揖手,面上一派喜色:“宋大人有心了,快里面请。”
迎进去一个,迎面便又来了一人:“祝国公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家族光耀、门楣兴荣。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沈垣道:“李大人客气了。快快请进。”
李大人其后便是现兵部尚书、陆家二房老爷——陆无凡。
骠骑大将军的异母弟弟,陆婉辞的二伯。
陆无凡笑道:“亲家,我来晚了。待会儿宴席上自罚三杯,望请见谅。”
沈垣朗声:“不晚不晚,亲家快快入座,马上便要开席了。”
两人笑着入座。
前院热闹非凡,其欢声笑语、丝竹声声隔了好几道院墙传入了东边的一处院落。
院子里种了一小片竹林,郁郁葱葱、挺拔秀雅。
竹林内有一座小亭,亭中一青衣少年坐在一架轮椅之上。一本摊开的书籍摆在其腿上,上面简略的画着人体上的各处穴位。
而少年的面前是一个同样坐在轮椅之上的木偶人。
木偶人身上用白色的墨笔点出了各处穴位,还有用红色朱笔写出了各个穴位的名称。
少年身旁的石桌上摊开着一块布帛,布帛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银针。
此时少年的手上便执了一根银针。
他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神情专注的看着书本上的描述,然后抬头举起手上的银针,思索着该将针刺入哪个穴位。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道温婉的女声。
“公子不妨试试阴陵泉。”
乍然听见有人说话,少年先是愣怔了一瞬。但却并未转身查看,而是面露喜色,脸上郁结尽消,一派恍然。
他依言将手上的银针刺入阴陵泉穴。
下一刻令人惊奇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那木偶人的左腿竟是稍稍动了动!
少年见状大喜,伸手转动轮椅的轮子,转身看向来人。
是陆婉辞。
但她脸上戴了一块金色的展翅面具,掩去了那一张绝色的容颜。
少年打量了她一番,随后问:“姑娘是?”
陆婉辞步入凉亭,在他身旁站定。
“小女子姓傅,单名一个辞字。是北国长公主的表妹,今日随长公主前来为沈大人贺寿。”
少年腼腆的笑了笑,颔首:“在下沈颂,傅姑娘有礼。”
陆婉辞回礼。
而后她看向亭中的那个木偶人。
木偶人试针,她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此法正是她所发明。
那时她随师父师兄游历天下,突发奇想,想出了木偶人试针之法。
所谓木偶人试针,便是在木偶人体内设计机关,让它模拟病患的状况。其后再让医者行针灸之法,若是对症了,木偶人体内的机关便会做出相应的动作。
彼时她提出此想法时,师父和师兄均认为她是在痴人说梦。但她却不顾他们的劝说,埋头几个日夜画出了图纸,然后找了一名能工巧匠,照着她所画的图纸将木偶人做了出来。
木偶人一经面世便掀起了一股热潮,为世上无数的医者提供了便利。
木偶人共分三等。
一等为初学医者摸索入门的普通症状。
二等为稍罕见一些的症状。
三等便是此时沈颂面前这个专用以研究疑难杂症的木偶人。
虽说并非是所有的病症她都能治,但只要是已经制作出来的木偶人,其对应的病症她都是稳操胜券的。
且自她开了这个先河,她之后便有不胜枚举的医者一一效仿,使木偶人试针一法流传的范围愈加广远。
陆婉辞的神思在自己的回忆长河里徜徉,想起年少时的那些时光,她心生无限感慨。
这时,沈颂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他问:“傅姑娘可也是习医之人?”
陆婉辞莞尔:“曾随医圣浅习过数年的医术。”
“医圣?”沈颂惊诧:“那已故的婉辞皇后······”
陆婉辞道:“是我的师姐。她曾说过,有生之年定要开一家医堂,便作婉辞堂。并且将婉辞堂发扬光大。我此次前来辰国便是为了继承她的遗愿。”
闻言,沈颂垂眸翻了翻腿上的那一本医书,若有所思:“婉辞皇后······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陆婉辞这才注意到他腿上的那本医书。
她有些愕然:“这书?”
沈颂将书本阖上,封页上几个笔舞龙蛇的墨字映入眼帘。
辞随记。
那字迹,如此的熟悉。
正是她亲笔所著。
沈颂道:“几年前我偶然得了这本医书,后来才知,此书竟是先皇后所著。”他将医书随手翻了翻,“也正是这本医书,让我生了学医的想法。”
他看了眼自己无法动弹的腿:“这本医书上记载了如何治疗残疾之法,但似乎是并未来得及写完,只写了一半便断了。”
陆婉辞无声叹息。
是啊,的确是未曾来得及写完。
那时她已登上了后位,有许多纷杂的事情需她亲自处理。
后来终是得了空闲,便将自己十多年来游历的一些手札整理了一番。
她想,自己既入了这层层宫墙之内,那以后只怕是再没了机会悬壶济世,实现少时的理想。是以便欲著一本医术传给后世,也不致她的医术失传。
但医书堪堪著了逾一半,姝贵妃便入宫了。
此后她便再没了闲下来的时候。
著书一事便也搁置了下来。
但她若是没记错,这本医书应当是在宫里她的寝殿内某一处,如今又如何会流了出来,到了沈颂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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