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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颂道：“应是在一年多前，我同父亲母亲进宫给陛下祝寿，却不小心迷了路，偶然间便去到了先皇后的寝宫。
“彼时正有宫人在里头清理先皇后的遗物，他们在搬箱子出来之时，这本医书正好掉落在我脚边。”
陆婉辞恍然。
原来如此。
沈颂垂下脑袋，自嘲的笑了笑：“可笑我竟以为这本书上会有治疗腿疾之法，埋头研究了一年，却是遍无所获。”
陆婉辞却是反驳：“公子为何会觉得遍无所获呢？方才我瞧公子的手法，只习了一年的医术便能有此悟性，由此可见，公子应当是有天赋的。”
她问：“不知可否让我瞧一瞧公子的腿？”
沈颂微怔，旋即便道：“自然。”
经他同意，陆婉辞蹲下身子，抬手掀开沈颂的衣摆，将他的裤腿慢慢的挽了上去。
当她掀开他衣摆的那一瞬，陆婉辞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但她并未多想，只道是熏衣服的熏香。
这时，有小厮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过来。
“公子，该服药了。”
沈颂淡淡了“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扶石桌上，随后便接过药碗。
他拈起勺子搅动着药汁，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而陆婉辞却在闻到这股味道时皱了皱眉。
她道：“公子且慢。可能将这药汁给我看看？”
沈颂愣了愣，但还是乖乖的将药碗递给了她。
陆婉辞接过，而后放在鼻端闻了闻。
川穹、赤芍、当归、天麻······
都是稀松平常的药物，并没有任何不对之处。
陆婉辞蹙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她脑海里猛地闪过什么。
她便又仔细的闻了一闻。
晴见草！
是晴见草的味道！
陆婉辞蓦然抬眸，而后将手里的药碗猛地往旁边一摔。
只听一阵“哐当”声响，乌黑的药汁洒了一地。
沈颂讶然。
一旁送药过来的小厮也是一脸惊讶：“你这是做什么？不对，我从未在府里见过你，你是何人？接近我家公子有何目的？”
陆婉辞并未言语，只是眸色凝重的看向沈颂。
随后沈颂便对小厮道：“你且先下去，我与傅姑娘有事相谈。”
小厮警惕的看着她，但还是依言退下了。
待小厮走后，沈颂问：“可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陆婉辞答曰：“药本身并无问题，但里面有一味药草，唤作晴见草。”
沈颂稍加思索：“晴见草？不过是一味普通的化瘀药草，有何不妥？”
陆婉辞道：“晴见草确实是一味常见的药草。不知公子可否听说过沙华？”
沈颂摇头：“未曾。”
也怪不得他没听说过，他不过才接触医术一载有余。而沙华却是连一些从医数十载的大夫也未必听过。
她也是在游历途中偶然间发现的。
她道：“沙华是一种带有异香的花木，极少有人听说过。若单闻其香味倒也是无甚不妥，但若是久闻且日日服用晴见草，久而久之便只有一个结果。”
她神色有些沉重：“血流不畅、双腿麻木、失去知觉。最后毒素累积，毒发身亡。且无法查明死因。”
闻言，沈颂大骇：“怎么会？可是我从未接触过沙华，又是如何中毒的？”
陆婉辞的目光看向他身着的那件青衣，问：“平素为公子熏衣的是何人？”
谁知沈颂却道：“我从未用熏香熏过衣服，傅姑娘何发此问？”
他的回答倒是让陆婉辞有些惊讶了。
从未用过熏香？
那方才她闻到的那一阵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她拧眉，脑海里有些混乱。
衣摆、裤腿、长靴、金丝花纹······
等等。
金丝花纹！
陆婉辞眸中一亮，抓住了关键的线索。
她蹲下身，照着方才她为他检查双腿时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最后，她撩下衣摆，目光胶着在其上的金丝花纹之上。
她反反复复的将衣摆撩上撩下，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味飘入她的鼻端。
其后，她伸手抚上了那一处精致的金丝花纹，然后将手放在鼻尖嗅了嗅。再抚了抚衣裳另外几处的花纹，都毫无意外的嗅到了沙华的香味。
没错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站起身，对沈颂道：“公子，问题便出在这衣服的花纹上。”
沈颂疑惑：“花纹？”
陆婉辞并未立刻为他解惑，而是说道：“不知公子可方便让我看看您其他的衣物？”
虽说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沈颂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是以他点头：“当然，傅姑娘请随我来。”
沈颂带她去了自己的卧房，随后从衣柜里将自己的衣衫全都拿了出来。
陆婉辞一一检查，一无例外的在所有衣裳上发现了花纹。那些花纹尽管形状大小不一，但却都有沙华的香味。
由此，陆婉辞便可下定论：“若是我猜的没错，应当是有人将这些金线浸泡在用沙华调制的液体中，让其染上了沙华的香味。然后再用金线为这些衣裳缝制花纹。”
闻悉，沈颂却是厉声否认：“绝无可能！”
陆婉辞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不免疑惑：“为何这般肯定？”
沈颂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我衣裳上的花纹均是我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的。”
陆婉辞倒是未曾料到，不禁有些惊愕。
但她向来是个阴谋论者，便直言道：“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那是你的母亲。虽说这其中尚有许多疑点，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府中定有人对你暗下毒手，小心谨慎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沈颂眸色深沉。
她继续道：“你的腿我可以医治。但若是不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如此反复，便是我师父在此，也是束手无策了。”
听得她的话语，沈颂眸中渐渐的亮起了一束光：“我的腿，还有得救吗？”
陆婉辞肯定的点点头：“当然。前提是幕后之人不会再寻旁的法子暗害你。”
沈颂喜不自胜：“姑娘有何妙计？”
陆婉辞笑道：“简单，我收你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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