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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得手脚发软，心像沉到了谷底一般。
百谷见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微勾了下嘴角，蹲在她身前柔声问道：“阿姐，怎么了？”
白藿欲哭无泪，我滴个娘嘞，我怎么那么倒霉？
白藿伸出颤抖的双手哽咽道：“表弟，你背我回去吧。”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今日的她没有尊严，“脚软了，起不来，走不动了。”
见少女说得可怜兮兮又十分理直气壮，百谷忍不住轻笑了声，然后将背对向她温柔地说道：“上来吧，我背阿姐回去。”
白藿颤颤巍巍地爬了上去，然后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少年的背清瘦但很有力，将她稳稳背了起来，她闻着他身上清浅的凤凰花香，心微微跳动。
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了，百谷神君和斯盈殿下倒是很像呢，都是温柔且强大的人。
“阿姐，还记得吗？”他背着她问道。
白藿正专心致志地给他披着的头发编辫子呢，她啊一声，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
“什么？”
百谷目光有些眷恋深情，“你也背过我。”
白藿接过他的话问道：“什么时候呀？”
百谷浅浅一笑，“在凤凰族脉里的涅??森林里，我深受重伤是你拼死将我背出来的。”
他温润的声音缓缓叙述着，“那一次，我以为自己不但无法涅??重生，还有很可能死在里面了。是阿姐不顾族中长老们的反对和阻止，毅然将我从里面背了出来。”
他的声音低落了些，“阿姐为我救我被烈火焚伤差点毁容，我哭着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说如果我愿意的话，让我娶了你。”
“可能阿姐已经记不得这件事情了，可我还记得。”
“今天，我想再说一遍我的回答。”
白藿编着辫子的手微微一停，她心中已经猜到了他这个笨蛋要说什么了。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阿姐，我愿意娶你。不是感谢你，是因为我爱你。”
白藿咬了咬唇，她不是那个九歌帝姬，她自然无法回答他的话。
她小声凑到他耳边说道：“百谷，现在的我无法回应你，就让未来的我回应你这个问题吧。”
他笑了笑道：“好。”
只要她没有直接拒绝，他总有办法让她愿意嫁给他。
他对她从来不是痴心妄想，是势在必得。
白藿趴在他的背后将他散着的头发都编成了小辫子，她伸手揪了揪他的辫子，抬眼便已经到寝殿了。
绿篱站在殿门口那是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她看到趴在百谷身上的白藿连忙迎了上去，匆匆忙忙地说：“小殿下，那个人来了。”
白藿无辜地看着她道：“哪位啊？”
绿篱瞅了眼百谷殿下的脸色，用嘴形缓缓说道：“素问仙君。”
白藿眯着眼睛辨认半天，她无语道：“?悖?痪褪悄歉隼涿嫜滞趼穑空庥惺裁床荒芩档摹！
绿篱：得，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白藿拍了拍百谷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谢谢表弟送我回来，放我下来吧。”
百谷听话地将他放了下来，他垂下眸子道：“既然素问仙君来了，那我就不打扰阿姐了。”
白藿将他拉了回来，“你水都没能喝一口怎么就走？怕什么，咱们有底气有颜值有能力，怕他干什么。”
她展开手臂拥抱未来，理直气壮地说道：“走！我们去会会他。”
她走了几步又赶忙折了回来对绿篱耳语道：“你去搞点补血的灵药啊什么的，拿来给我。”
绿篱一听立马担忧地望向她，“殿下，你受伤了？”
白藿拍了她一下，“声音小点，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去，快去。”
她朝着百谷干笑几声，“走吧，走吧。”
刚走进寝殿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素问端坐在桌前，孤傲清绝与白藿张灯结彩、富丽堂皇的寝殿装修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白藿咳了一声，素问淡淡地看向她。
白藿随意地朝他行礼道：“问素问仙君安。”
素问淡声问道：“去哪里了？”
白藿眨了眨眼睛，“就随便转转。”
素问又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沉吟片刻，“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白藿一愣，“啊？！”
素问这时才瞥到了白藿身后的百谷，百谷勾起笑道：“问素问仙君安。”
他抿了抿唇，淡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些挫败，“九歌。”
“我不再做你的规束神官了，你的规束神官我会考虑人选。”
“玉戒尺我也交还天帝了，我要削职下凡了。”
他一句句话落在白藿的心上，不痛不痒好像就是什么极其平常的事情。
就是因为这样，白藿心中才会升起一阵无名气。
就算她是局外人，她也从那些神仙口中得到只言片语，那小帝姬对他可谓痴心一片，他如此糟蹋人家的心意，简直是忍无可忍。
百谷下意识看向白藿，他虽高兴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对于自己阿姐的打击会有多大，她会有多伤心。
他虽不喜素问，怕他抢走阿姐，可他却不允许有人糟蹋阿姐的心意，使她蒙羞，遭人耻笑。
他刚想上前一步白藿就将他拦住了，白藿轻声道：“好。”
白藿看着他的眼睛冷声质问道：“原因呢？总要给我一个原因吧。”
素问淡淡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白藿气急指着他就大骂道：“你真是好样的！”
白藿太生气了，她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是那位小帝姬听到这样无情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她平心静气地说道：“好，不做就不做。”
“你这样不负责任，你可想过你卸职之后我会被天界众仙怎么想？”
“是你素问仙君不堪忍受我日日骚扰，企图求爱？”
“还是我九歌桀骜不驯，不受管教？”
“又或者是你素问仙君贪恋凡尘，与那凡修去凡间双宿双飞？”
她一声声质问砸在了素问的心上，她这次一滴泪都没有流，有理有据地质问。
她要让素问知道九歌帝姬也不是他素问仙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掌中之物，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既然九歌帝姬执迷不悟，就由她白藿来替她讨回公道。
就算是了断也要清清楚楚的了断，绝不拖泥带水！
素问眸子中是隐忍灼热的爱，他颤着唇无法表明，自己待在她身边会发疯，会……挖出她的心，他无法改变血脉里带着的东西，他只能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躲开她，躲开她热烈奔放的爱。
他面色异常苍白，是我自己亲手将她推开，是我自己以为自己能战胜天命，给了她希望又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他的双眼又开始昏花，他已经无法看清面前少女是什么表情了，他知道她一定是难过的。
这是他要失明的预兆。
他垂下眸子试图掩映下翻涌的情绪，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他生辰雪夜中笑着为他堆着雪人的红衣小姑娘。
再冷的心也被那抹红捂热，年少埋入情深的种子终究没还能开出情花便让他自己亲手折断。
“素问仙君，这世间总是对女子有偏见的。”
“男子追求女子，是风流多情。”
“女子追求男子是水性杨花，不合规矩。”
她冷声道：“是遭人唾骂耻笑的。你从未为我想过，你也不会去想这些。”
“你既然是天界执掌刑法的神官，我问你！”
“口枪舌剑致人死，该如何罚？！”
她深吸一口气，“你自然不知道了。”
“素问，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
她冷眼看着他说道：“你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最后为我做三件事。”
他低着声音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冷硬的话音落了下来，“第一件，把我送给你的布娃娃还回来。”
他抬头拼命想要看清面前的少女，可是他的眼睛越来越花，他颤着声音，“九歌……”
白藿冷冷打断他，“第二件事把我绘给你的合欢花伞还回来。”
她掷地有声地道：“第三件事，嵩溪山共有三万长阶，你不得动用灵力，一叩一拜将它爬完，向诸天神佛宣誓你我二人从此再无瓜葛，将我的心还回来。”
她说完觉得轻松起来，她脸上扬起笑道：“素问仙君，去吧。只要你做到这三件事，从此之后你我二人就再无关系了。”
素问鼻尖一酸，他颤着手将那个白衣布娃娃和红伞从元神之中一样一样取了出来，他的心在滴血，每拿出一样，他和她之间的联系便割断一寸。
守岁的红灯笼，生辰的小雪人，合欢花伞，布娃娃……一样样从他指尖流走。
他眸里的亮光落了下去，他彻底看不见了。
他缓缓站起身，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他只能凭着以往的记忆缓缓走出少女的寝殿，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叽叽喳喳的少女送他走了，他的心只留下痛彻后的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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