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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轻声音道：“阿姐，我一直都在。”
白藿方才晃过神来，夜色都已经降临，今晚的月亮好像也没有比以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一切照旧。
她勉强地朝着百谷笑了笑，“表弟，你都陪我一天了，我真没事。”
她催促道：“真的，我可开心了呢。你快回去吧。”
百谷叹了口气，“好，想找我便用灵花化蝶。”
见红衣少女又呆呆地转过头望着窗外的月亮，他方才悄无声息地走了。
绿篱走进来坐在床边陪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她笑了笑道：“今晚的月亮很漂亮啊，小殿下。”
白藿转头朝她一笑，“是很漂亮。”
绿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说道：“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白藿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跟自己说这个，“为什么？”
绿篱弯唇笑道：“绿篱可是殿下心里的小蛔虫，殿下，你也打算去看他吧？”
白藿心中叹气，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是想去找他，可是却是去杀他的。
过了今晚她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她要把握最后的时机。
她握紧了些衣袖里的那把匕首，是我对不起你了，素问。
夜幕下的无尽山阶之上，一个单薄的白影伸着手摸索着爬上台阶，他浅淡的眸间已无亮色，他每爬上一层台阶便虔诚地跪拜一次，他每一次的叩首都是重重磕在台阶上，他看不见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确保自己每一次的虔诚叩拜。
额头早已被撞破，血顺着他淡薄清冷的脸流了下来，滴落在白衣上。
他的膝盖也早已被石阶磨破，每一次艰难的爬动都会牵引他膝盖上的伤口，冷汗流到额头上的伤口疼痛万分。
他连眉都没有皱，一阶又一阶，仿佛不知疲倦。
他爬了一天，实在是太累太疼了。
但他想起那少女时，总觉得她会更疼。
他不想停，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天道有心的话。
他已经苦到了现在，他只求让他拥有心中最后一点热。
他已经疼得毫无知觉了，就像一个固执的傀儡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每一次他都在心中向天道许愿。
再然后他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爬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狰狞的血迹。
他带着血的喘息嘶哑着声音，一声声念着。
“诸天神佛与天道，请给弟子一次机会。”
“弟子不求其它，只求一个人。”
“只求能有个寻常的身体与她共度一生。”
“一世之后弟子愿永坠地狱，不入六道，为她祈福，永世赎罪。”
他带着心中的执念不死不休，撑着一口气竟然硬生生爬完整整三万台阶。
他浑身是血哪里还有一点平日的高高在上的仙君模样，整个人如同被血洗了一遍。
他撑着地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爬完了。
他做到了……
他想飞奔到少女面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他爬完了三万台阶，天道一定会给他们机会。
他永远不会放弃她，他此生爱的人只会是她一人。
他撑着地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跌倒在地。
他有些慌张，就像一个迷途找不到渔灯回家的孩子。
他回不去了，他找不到九歌了……
九歌看他没回去一定会以为他不要她的，他要回去。
他挣扎着毫无方向地爬着，却找不到下山的方向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失明的情况下，从天界到嵩溪山，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生生爬完三万台阶。
不会有人想到修为高深，一世无双的素问仙君会真的会傻到以为求天有用，也没人会知道素问仙君会因为一个少女失了分寸与自持。
素问忽然摸到一双鞋，他怔怔抬头却一片漆黑。
夜风吹来少女身上的熟悉香气，他忽然觉得祈求灵验了，他失了焦距的眼睛一动不动，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希冀道“是九歌吗？”
素问感觉到了她缓缓蹲了下来，正用手缓缓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
素问知道他现在很狼狈可是她来了就好。
他低声说道：“九歌，最后一件事我没做到。”
她手微微一顿。
素问浅浅一笑道：“可是我很开心，我向诸天神佛请愿。”
他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我向他们请愿会让我们在一起。”
“我爬完三万阶，说明天道同意了，就像当初他指引我做你的神官。”
“我永远都是你的素问，从不是你的规束神官素问。”
她哽咽地说：“你眼睛怎么了？”
他微微一笑，“没关系，要是你嫌弃，我会想办法治好它的。”
白藿轻轻往他唇上落下一吻，低声道：“对不起，素问。”
“我从未怪过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想告诉你我的本名是……”
他话还没说完，白藿手里的匕首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中。
他失焦的眼睛里似乎有不敢置信，“……百里元星。”
他唇中溢出了大口的鲜血，脸色迅速灰败下来。
白藿呆呆盯着手里染上的血，“百里元星……”
“牧元星……”
白藿手忙脚乱地用手给他止血，大滴大滴的泪顺着脸流了下来，“怎么会呢？对不起……”
“我不是……”
她声音一停，他没呼吸了。
刹那间她脑中晕眩一片，四周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强大的冲力将她冲得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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