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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个厨房中,他怎么也找不到麦粉或麦皮,倒是发现了面粉和绿豆粉,心想这两种粉末混在一起,再放水进去,或许可以做出一个粉浆来,再把肉切成细块,放进这个粉浆之中,就可以做出一个外皮在肉表面,同样起到酥脆的效果。
可是他面对的一个难题是,究竟那个配量该是什么样的比例才合适,该加多少水,这些都没有一个现成的指导,他只能自己去尝试,去领悟。
为了防止第一次尝试会产生意料之中的失败,他决定先小试一回,无论是面粉和绿豆粉,都用很少的一些,肉也只是切了一小块,然后把这一切都弄好后,再开锅炸起来。
当这块掺着粉浆的肉进入油锅中,却发现那些粉浆根本不粘,没多久就全部从那块肉上剥离出来,最后让这块肉彻底的变成裸肉,从而在油中被炸得黑糊糊一片。
当他把这块肉捞出来时,老毕在旁边看到,即时笑起来,这让陆子光也不得不自嘲式的笑着说:“这肉没能把得住那些粉,就掉粉了,哎,结果炸成这模样,真让人痛心!”
可他心中却清楚,在过去他曾经历很多次这样的失败,只要再进行多次试验,并且找出那个合适的大致配比,相信就一定可以做出来。
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冒着接下来多次失败的风险,继续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摸索式试验,一块又一块的肉被炸成了糊焦状,可他依然没能找到那个真正合适的配比,他甚至觉得,是否这个思路错了?难道用面粉和绿豆粉混在一起做成粉浆是不对的?
这一刻他扭过头来,望着老毕,他很想从老毕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可老毕却在他望过来的时候,立刻发出声音来:“你不要看着我,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做的,如果你弄不懂的话,那就没人弄得懂了,可能得向天上问一下我父亲。”
陆子光知道老毕说的是实话,并且就算老毕知道,他也觉得不应该让老毕加入指点,毕明诚是希望他自己领悟出来,而不是依靠别人的力量,这一方面对他来说是磨炼思维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他印象深刻,可以更好地把这些思维融入到厨艺之中,从而更加精益求精。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陆子光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他感到无比颓丧,试了这么多次,做了这么久,可依然面对着一个难以避免的失败,他真想像刚才老毕所说的那样,向天问一下毕明诚,或许这刻只有毕明诚才可以让他走出困境。
正当他陷入痛苦的煎熬之中,无法解决眼前这个难题之际,突然眼前一个小小的瓶子却让他茅塞顿开,仿佛要顿悟起来,这个小小的瓶子中装着的,是蜂蜜,并且看上去是全新的。
也不知是老毕故意买了这瓶蜂蜜作为材料,却摆在另一边作为调味品,不让他知道,又或者是老毕家一直就有拿蜂蜜作为调味品的习惯,他即时就把这瓶蜂蜜拿起来,试着倒了些进入那粉浆之中。
刚才多次的试验后,他已经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是最佳的配比,让粘稠性大大的增强,现在加入蜂蜜的辅助,相信这些粉浆可以完全粘附在肉块上。
他迫不及待的进行这次试验,最后在一番油炸后,当他把那块肉拿起来,发现出来的效果,竟然跟洋快餐中的酥脆鸡腿差不多,都是那样的金黄色,并且闻起来也格外的香,这股香气当中夹杂了肉香,还有麦香和绿豆香气,当然少不了的,就是蜜香。
这块肉让他觉得已经摸到了门窍,至少他现在可以做出酥肉来,而糖方面,刚才老毕教他做的那些焦糖,也可以很快就派上用场,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如何把以上两种材料,很好地跟白果融合在一起。
而这个融合的过程,是叫做熘!究竟熘是怎样的一种烹饪方式,他还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只是觉得这种方式肯定是要用到火。
那一颗颗雪白无比并略带翠绿的白果,看上去极为饱满,并且新鲜采摘下来不久。陆子光深深明白,这些材料其实都极优良,而老毕家境并不宽裕,为了给他准备足够的材料,也花了不少钱,他以后如果赚到钱后,或许需要回来答谢老毕。
白果,其实是一种珍稀的树种银杏所结成的果实,虽然白果的营养丰富,甚至可以入药治病,然而白果的味道却极为清淡,并且很难让酱油味进入其中,因此也就没能真正调和出好的味道来。
而这个菜既然是满汉全席中的菜式,那就是材料被清朝御厨所选用,他们选择白果肯定有原因,而使用的这个奇怪制法,或者是为了改善白果味道清淡不容易入味的缺点。
究竟这个熘,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做法?
单从字面上,陆子光实在看不出所以然,他又想到那幅图画。可这一次,他怎么也没能从图画中悟出什么来,只是觉得毕明诚画工还可以,缭缭数笔,就可以把狂野的牛画得神似,而那个拉牛的小童,也隐约看到神情,真的是形神俱备。
突然间,陆子光在画中那只狂野的牛身上有新发现,他看到这牛上面正驼着一袋面粉,而面粉吾现一个倾倒状态,显然是因为牛失去了理性,从而把面粉弄倒了,而后面那个小童才努力地把牛拉回去。
陆子光心想,刚才在制作酥肉上,使用到了粉浆,这一次难道又再用到面粉,像刚才那样,把调好味的面粉制作成粉浆,然后把所有白果都倒进这粉浆中,让粉浆好好的包住白果,从而再进行那个所谓的熘?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可陆子光还是想试一下,他觉得如果让白果入味,或许用面粉包浆确实是较好的方法,并且那浆液中要加入浓浓的酱汁,促使白果更好的接受这些液的浸染,改变它清淡的口味。
陆子光又慢慢想着,有可能熘只是炒的一种,不同的只是放入了调味料的面粉浆,从而让炒着的,是一些含水分较高的食材,也可以说是湿炒。
酥肉烘糖熘白果,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要让白果进行一个面粉浆的浸泡,再加入浓酱,就可以开锅一试。
虽然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并没有多大信心,可陆子光还是大胆尝试,他心中在想,其实这在一般厨师看来,也不过是开一个芡汁,极为正常的一种方式。或许在许多年前的御厨心中,开芡汁也被视作极难的技巧,所以才用到熘这个字。
没多久,锅就烧得冒热气了,陆子光开始把那些做好的一部分酥肉以及一些焦糖放进锅中,再加入少量的油,接着又把那些经过浸泡的白果放了几个进去。
他心想,由于没能验证这样的想法是否合理,所以不能把所有的食材全部入进去,否则一旦失败的话,他相信老毕不会再给他买新的材料,因为那需要耗费很多的钱。
锅中的一切都开始发出声音来,在不断冒着热气,陆子光挥动着锅铲,在进入这个熘的动作,然而炒了一会后,他却觉得那味道有些怪。
再继续炒下去,他越闻越不对劲,最后不得不停下来,这时整个厨房都开始弥漫着一股糊焦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焦饭一般,或者说是有些炭的气味。
先不说吃起来会有什么样的味觉享受,单从这个闻起来的气味来看,做出来这么一个效果已经是不合格,假若这个气味让其他厨师闻到的话,即时就会被宣告,没得救了,因为已经糊得不成样子,可以倒进垃圾桶里了,估计连猫狗也不会吃。
陆子光闻着这股难闻的气味,他心中无比难受,可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在过去他的学厨过程中,从来没有遭遇这样的挫折。
“怎么了?黄了吗?”老毕在旁边看着陆子光停下来,一面黯然,不禁走上前关切地问。
陆子光控制着内心的挫败感,他苦笑着回答说:“是的,黄了。”
老毕还不相信,他走到那锅前,看着这里面的一切似乎都没事,于是就拿筷子夹了些来尝,让他想不到的是,当他只是吃那么一点点,就觉得味道奇差,真的像吃炭一般,即时就从口里吐出来,吐到垃圾桶中。
而这刻,陆子光却急匆匆地准备他的第二次尝试,虽然内心受到严重的打击,可他却在这些挫折中,磨炼出坚毅无比的韧性。
这一份韧性,是无论什么困难或挫折也无法打倒的,只要他达不到成功,就一直尝试下去,可以说百折不挠。
老毕看到他的面变得沉稳起来,并且急匆匆地又把锅中所有一切全倒掉,洗了一下锅就开始再次生火,不禁问他:“你准备又来一次了?这次你不怕又炒出什么难吃的东西吗?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你可别硬来,想清楚才行。因为,材料不多了。”
听到老毕这样说,陆子光点着头,他也很清楚剩下来的材料确实不多,他顶多可以再进行两到三次的尝试,假若都失败的话,那材料就全部用光了,他不能再尝试下去,那就真的要面对失败。
突然间,陆子光停了下来,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觉得必须要在做之前好好想清楚,否则真的又出现差错,最终还是离成功越来越远。
究竟有哪一步错了?或许不应该让这三种材料简单的放进锅中一起炒,这样的想法显然太简单了,必定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他又一次的望向那幅图画,仔细的望着那只牛,以及拉着牛的那个小童。为什么那只牛会如此的狂野?究竟毕明诚想提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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