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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朗很会找关键词，冷笑回应：“你还想打扰我妈吗？”
谢兰乔心累地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朗，你比我们更清楚你妈妈有多么不容易，我们只是想帮帮她，你明白吗？”夏一荻赶紧帮腔，她空出的左手按住纪朗的肩膀，用力让他坐下。
坐下后的纪朗依然一根筋地不屈不挠，抬头直视她的杏眸：“呵，可是你们的帮忙并不‘单纯’，你们就是愧疚，想弥补我们罢了。”
“难道我们不应该愧疚？不应该弥补吗？”
谢兰乔双手十指交叉坐在纪朗对面，唇角噙着温润笑意。
纪朗蓦然被他噎住，喉结轻滚了两下，眼神里的火似乎熄灭了少许。
“可我们不接受。”他硬邦邦地怼道。
“没关系，你可以把钱退回来。”夏一荻扬了扬眉，开玩笑似的低眸盯着他。
纪朗眉心紧锁，抬头时眼神有着十足的侵略性，太阳穴也忍不住气得跳动。
“她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不要介意，”谢兰乔说着就递给夏一荻一个责备的眼神，对纪朗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暖，“基金会会依照规定，每月给你妈妈的账户里转3000元钱。”
“我不稀罕，”纪朗的嘴硬从始至终，“有钱不一定就能摆平一切，你害的是我姐姐的一条命，是无价的......我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警告你俩，我和我妈都不欢迎你们，不准再打扰我们的生活，至于那笔钱，也不准打到我妈的账户，已经打过的钱，我后面会想办法还你们。”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左手还未及雅间的门把，谢兰乔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纪朗，我知道我有错，但你也要学会柔软，我不奢望你原谅我，我只是不喜欢你的执拗脾气伤到你自己。”
“你都快死了，省省口水吧。”纪朗不领情地打开门，不忘偏头又补充道，“谢兰乔，你是个杀人犯，而夏一荻，你也是帮凶。”
夏一荻：“......”
她反手指向自己，无辜的视线落在谢兰乔脸上。
谢兰乔无奈地笑笑，将水杯递到她跟前：“这饼有点干，你也喝点水吧。”
夏一荻：“......”
*
纪朗晚自习回家后将近十一点。
他坐在沙发上，手肘撑在大腿，把脸埋进了双手中，脑海里一幕幕翻滚着下午在一夏咖啡馆的情景。
无论是夏一荻对他的不够待见，还是谢兰乔对他的尽力包容，都反复在他心头碾过。
他心底明白，夏一荻对他的不够待见情有可原，毕竟她和纪希的死关系不大，顶多是回到过去式空时没能及时扭转纪希的命运。
可正是因为这个纰漏，让纪朗的希望再再次落空，他第一次的希望落空是在找到死神那会儿，他以为他找到了死神就能让姐姐起死回生，结果死神这个神如此窝囊......
即便心里这么想，他也不敢亵渎神灵，赶紧使劲闭紧了眼睛，将方才对死神的亵渎挤出脑海。
他的第二次希望落空就是在夏一荻回到时间城的刹那，夏一荻没能成功救下姐姐。
第三次......他绝对不允许希望再再再次落空。
他这回的希望很简单，就是想谢兰乔死，1月21日那天必须死，或者提前死也行。
纪朗心里充满了质疑和矛盾，他和死神是朋友，他忠诚地按照死神的计划行事，但同时他也很担心死神会不会向夏一荻他们透露了新的“活下去”的办法，比如——
谢兰乔赎罪后获得原谅。
换言之，只要谢兰乔能获得原谅，就有可能继续活着。
尽管这只是他的猜测，但纪朗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绝对不会给谢兰乔丁点生机。
所以，他不会原谅谢兰乔，永远不会，也不可以。
纪朗放下捂脸的双手，猩红的双眸在暗夜中仿佛一头嗜血孤狼，他无数次在内心自我提醒，谢兰乔的所为所为不过是自私的求活罢了，他一定不能同情心泛滥，一定不能中了他们的诡计。
*
“自陷囹圄的人往往固执得要命，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会回头。”谢兰乔的双臂伏在栏杆上，遥遥地望着海面。
夏一荻和他的姿势一样，低头看着海水在沙滩边缘掀起的层层银白色浪花。
晚上的海边散发着宁静气息，尤其是在冬季，海水的咸味儿清凉溶解在了空气里，他们就着沉寂大海和天际挂着的零落星辰，平静地聊着天。
而聊天内容的核心，是纪朗。
“那他会怎么样？”
夏一荻偏头，她看见谢兰乔的长睫在路灯下颤抖，眼神希冀地望着海边一对相互依偎的情侣。
她不自觉地勾了勾唇，眼神也躲闪了一下。
谢兰乔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接着道：“不回头当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严重吗？”夏一荻不可思议地睁圆了杏眸，“我感觉他挺正常啊，就是性格偏激一些。”
“是啊，但如果以后他每件事就惯性钻牛角尖，那他的心理就会不堪重负，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而纪朗应该和他姐姐的承受力差不多，他们的心从年少起就在破碎的边缘。
李凤为了生计奔波，肯定会对两个孩子疏于照顾，而纪希之于纪朗，既是姐姐也是母亲，还是朋友，纪希的言行性格等等都会潜移默化地传染给纪朗。”
联想到纪希跳楼时的情景，还有她故意选择谢兰乔偏头就能看见的视角，夏一荻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这的确很恐怖。
“那他应该怎么办？”
她问完才发现不对劲，谢兰乔又不是心理医生，他能知道什么？
谢兰乔看向她，眸若星辰，抿唇勾出宛如新月的温和笑意：“他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夏一荻大喇喇地翻了个白眼：“他不会去的，就算你给他约好岚市最好的心理医生，或者请权威专家专门来为他治疗，他都不会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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