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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絮淡淡移开眼睛，任由伤口血液直流，细看之下竟然能发现她手上的伤口和纪?胸口上的一模一样。
“首先，在这之前，纪?的手是冰冷的，而我刚刚碰到你的时候，是温热的。”
试问一个声称找了自己很久的人，在临下几十度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是温热的。
“再者，”木絮笑了笑，眼角带着丝柔软，“纪?的关心从来都是通过行动表现，让他说出担心坏了这种话——还不如扇他一耳光。”
“你虽然抱着我，同样的气味同样的面孔——但你们的手法不对，他喜欢揽我的时候先是一紧然后一松，再一紧。”
从来没有改变过。
一紧是条件反射，一松是他本色，再一紧是他真的想这么做。
“所以，”木絮缓缓道，柔软顿时褪去，全是凌厉的色彩，“你不是他，真正的纪?在哪儿？！”
对面的“纪?”笑了笑，即使胸口插了一把刀，好似插着一把玩具似的不为所动。
“你这么聪明，那你猜猜我是谁？”
木絮转了转手腕，突然扬起不屑的神情，“怎么过了几百年，你们还这么蠢？”
“纪?”微微一愣。
木絮发现，那人明明离得她有这么远，在这么大的雾气下，看见长相完全不受阻碍。
“练要毗邻，有山曰鹿吴，存有兽焉，其名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惑人。”
“纪?”的笑意顿时消失。
“后来，蛊雕被练要山驯服，成为练要镇山之兽，”她极淡地扫视他一眼，“你不是蛊雕，它离不开练要，这座山叫鹿吴，你只是蛊雕声音影射出来的幻象，来分开魅惑我们。”
进入幻象会幻化成你最在乎的人模样，趁你不备置人于死地。
唯一的破解法是亲手杀死这个人。
在这其中，害人终害己。
你用什么的东西杀的人，相应的会受到一定的反噬。
比如木絮射出刀刃的那块暗纹，就受到与“纪?”一样的伤口。
“纪?”突然裂开一抹诡异的笑容。
“木絮，”他陡然睁大的双眼充满血丝，声音旷远而阴森，“你和他的好日子不长了……这只是阻止你的第一步……以后还有……还有很多……”
木絮通红着眼震慑出大片妖力。
“纪?”哈哈一笑，突然消失在她眼前。
木絮感到身体某地下坠，下一秒眼前场景轮换，她正在空中由着重力急速下降！
悬崖！
脖子上亮光一闪，阿吾陡然变大，仰天长啸一声，蛇尾一卷将向下跌落的两人一同卷上平底。
木絮瘫在地上急促的呼吸。
纪?落在她旁边，右手上残留着深深的血痕，细细围绕手腕一圈。
指甲泛紫，嘴唇乌青，双眼似通红的色彩，布满血丝。
她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被他一把拉过去，不顾畅流的鲜血，直接压在他身上，听他狂乱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
木絮有些愣愣，可一触碰到他冰冷的身体，就再也不想放开。
双臂紧而结实，将她深深地嵌入，一紧，一松又是一紧。直到胸口窒息，鲜血半浸湿她的衣衫。
“你怎么了？”
情绪怎么又不对了？
“是不是在幻象里看到什么？”说着她脸色一沉，一把扯过他的手腕，伤口像是被某种极细的丝线造成，却不浅。
“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她唤来阿吾，阿吾将嘴角放在伤口边缘，唾液随之滴落下来，纪?微微向后瑟缩。
“疼吗？”她紧张地开口，“那忍一忍……”
说着她一停，抬眼奇怪地看他，好像从被阿吾救上来开始，一直是她在说，他还没开过口。
墨黑的眼深深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微颤的睫毛沾染湿润的雨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覆上她的脸，粗粝的手指从她饱满的额头一点点往下抚摸，路过灵动的大眼，高挺的鼻梁，微干的嘴唇，最后停在修长的脖颈处，反复抚摸。
没有一丝情欲，只剩下无限的眷恋和浓郁的悲伤。
他终于知道，阿吾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缠绕。
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
阿吾趴在旁边，疲惫地闭上眼。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木絮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摩擦，“遇见什么了？”
是不是在幻象中，遇见什么不好的事。
木絮突然眯了眯眼，“你在幻象中看到的是，是不是我？”
纪?看着她没说话。
“算了算了不要告诉我，”她突然摆摆手，“突然不想听了，好残忍。”
她遇见的是他，是因为最重要的人是他。
如果他看到的不是她……
那她会被气死的！
还不如不听呢，就当是她吧！
纪?：“……”
“反正你不告诉我，我又不会告诉你我看见的是你……”
纪?突然笑出声，倾身抬起她的下颔，冰冷的薄唇凑上，反复含吮，直到两人在零下温度下渐渐感到燥热，感到唇瓣的湿润。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中，深深地紧紧地摩擦。
“是你。”
久违的声调竟然沙哑得浓烈，好似被火焰烧过似的，“看到的是你。”
木絮勾了勾唇，“这还差不多……”
“那你给我讲讲呀，发生了什么？”
“我给你说啊，那个‘纪?’一看见我就紧张得不行，演技也太差了，又是抱我又是……”
“你个老妖精。”
木絮剩下的话全被震飞，“啥？”
“我的内心没你这么强大，我还没从杀你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木絮铁石心肠一软，紧紧地回抱他，轻轻地说：“别怕呀，那都是假的……”
抱着抱着还是觉得不爽。
“你怎么因为这个叫我老妖精！你喜欢一个老妖精你不觉得羞耻吗！”
左耳窜进她活跃的声音，他埋下的头，不敢再抬上来。
……
八目眼睛相望，场面静得只能听见柴火的噼里啪啦声。
木絮静静地将木块掰断，然后扔进火堆中，火势一下子旺起来，黑烟直入天际。
大强和周济川深深觉得那两根就是自己，齐齐打了寒颤。
她凉凉地瞥对面两人一眼，“说吧，感情当我话是放屁？”
大强难道没顶嘴，同周济川一起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纪?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缠着绷带，冷漠的气场顿时出来，他头也不抬，“看来你是好久没写过不少于两万字的检讨了。”
这个你是谁，不言而喻。
大强顿时哭丧着脸，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朝纪?方向哈腰点头，“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都是周济川的错，都是他说好像看见木絮的影子，我才傻不愣登的和他跑出去看，然后才遇到这样的事，要怪就怪他吧，是他眼神不好，是他大惊小怪，我勉强算作没头脑……”
周济川对他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叹为观止。
纪?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踹了他一脚。
“你觉得你这个检讨会合格？”
检讨合不合格无所谓，只要是写了。
大强这背书般的说辞，一定是犯错之后就开始想了。
难为他这么差的文学素养还能背得这么流畅。
木絮一边翻白眼一般抄着火堆。
“是是是都怪我，”周济川一幅“只能顺着这蠢货说”的无可奈何模样，“都怪我看见絮姐的身影，还以为他们抱着木柴回来想去接一下，你一点都不想起去，跑得比谁都快的那个是我？”
大强转头来对他做了个巨大的鬼脸。
木絮抄火堆的动作一顿，抬眼朝周济川看去，“……你看到我的身影？”
周济川点头。
“然后你叫上大强从车里出去，准备去接我们？”
大强：“可不是嘛，源头都怪他。”
周济川：“……”
木絮淡淡一笑，低声道：“练要山……好样的。”
眼睛瞥见纪?手腕上绷带，周济川忧心忡忡地问：“所以纪队你们也遇到幻象了？”
纪?点头，抬起手腕，“没什么防备，就受伤了……你们呢？受伤了没？”
“怎么没有，”大强抱怨，“卧槽哦，他妈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长成周音的样子也就算了，打死她后居然老子的手就是这个样子了。”
大强伸出包成熊掌的右手，很是忧愁，“我日哦，以后怎么吃饭打游戏打电话……”
纪?皱了皱眉：“这什么意思？”
木絮拍拍粘上烟灰的手，先是问了下周济川有没有受伤，周济川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在一个峭壁上，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了，所以我没受伤。”
木絮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运气很好，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看见的谁？”
他挠挠头，微低眉目，“是我死去的母亲。”
木絮点点头，没再问了。
纪?抬眼看了她一眼。
“这山是怎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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