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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香，快去小厨房，让人将备着的玉素糕取来，对了，把本宫那件紫红色的外衫取来，上回皇上说了，本宫适合穿姿色的……”
怀香含着笑，“娘娘，皇上还未来，瞧把您着急的，玉素糕每日都备着呢，紫色的那件外衫上回您从皇上那里回来就让奴婢备下了，奴婢已经让人准备热水了，给娘娘沐浴更衣。”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方觉呢，那狗奴才又跑去哪里了？皇上来可得盯着底下的人，莫要让他们乱了规矩惹得皇上不高兴，皇上前朝政务繁忙，难得到后宫清净清净。”
“方觉晌午还在的，许是出去办事去了。”怀香说着扶着皇后往后室去了，那处宫女丫鬟们进进出出，已经将沐浴的热水都备好了，撒了皇后素来喜欢的花瓣，边上还搁了玉肌膏。
皇后瞧了安排得甚是周到，不禁对怀香说道：“还是你伺候得本宫最为称心，办事周到麻利。”
怀香是皇后董婉清从董府带来的丫鬟，从小就是伺候着皇后长大的，自然对皇后也是最为衷心，最了解皇后心意的。
怀香为皇后宽衣，小心着为皇后梳洗，“今日皇上来了，定是要留宿的，这几日娘娘精神气特别好，说不定今夜就能怀一个小皇子呢。”
皇后的脸上也有几分期盼，“待会儿你去把我娘送来的求子丸给我拿来一粒。”她自上次流产之后，身子调理了许久，家中也派了大夫过来诊脉，她的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可却一直为能怀上孩子，所幸的是，她把持着后宫，其他妃子也没有什么机会能怀上龙胎。
怀香给皇后捏着肩膀，“昨天启祥宫来人说，静妃娘娘的娘家遣人捎了东西进宫，其中有一张求子符，听说是她娘亲三拜九叩给求来的。”
皇后眉头一皱，“这几次皇上连着在她那里宿了两晚，看来她是觉得自己得宠了，哼，皇上去她那里还不是因为她父亲近日在前朝得了功劳，这一时的恩赏她倒是有了长久的错觉了。”
“娘娘且安心，我们安排的人，早就在静妃的安神香里添加了橛子散，她是休想怀上龙种的。”
皇后嘴角一抹邪笑，“这些女人，自以为爬上了龙床得了宠幸就能生下皇子一步登天，这后宫何时是她们的天下了，待本宫身下皇子，那才是天之骄子。”
此时怀香想起另一件事，不禁有些犯愁，“娘娘，我们偷偷安排去太子宫里的人又被秋大人寻了理由打发走了。您看是不是再挑些机灵点的送去？”
“不用了，我们挑选的那些人如何逃得过秋沐书的眼睛，不然如何当初宓妃那个贱人临死都要求皇上将太子交给秋沐书，无非即使想着秋沐书是我表哥，就算他与我为敌，我也不会痛下杀手吧了。”想起宓妃，皇后的脸上便狰狞得厉害。
“宓妃的儿子如何能与娘娘未来的皇子相比，她洛家早就落败了，空留着一个名号罢了，娘娘的皇子出生那便是有着董家支持，到时候要改立太子，这满朝文武哪里会不答应。”怀香安慰着皇后。
“乱说话，这太子之位也是你该议论的？”嘴里虽这么责骂怀香，可怀香说得便就是她的想法，她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心中暗暗想着定要争气怀个皇子。
皇后沐浴更衣之后，一切准备妥当，便翘首盼着皇上来了，倒也正是是时候，皇后方才坐下就听到外头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
皇后领着一众宫人出了坤安殿，跪在外头迎接圣驾，而皇帝到了坤安殿门口，先是上前扶起了皇后，皇后娇羞羞地抬头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对她也是微微一笑，随后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随后说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宫人们起来便散去各忙各的了，皇上刚坐下，怀香便倒了一杯茶走到皇上跟前，“皇上请用茶。”
怀香递过茶皇帝不急着去接，反倒问了一句，“怀香，你今日这身上是擦了什么，甚是好闻。”说着头还望前面靠近了些她，细细闻了闻，“甚是清雅的香气。”
一旁的皇后娘娘听了这话，脸色已经不对了，她正要开口可发现皇帝一直盯着怀香没有理睬她的意思，不禁暗暗拧紧了手中的帕子，而怀香的脸色也甚是尴尬。
皇上这一靠近，怀香自然是吓了一跳，皇帝假意去拿她手中的茶杯，怀香愣了愣，可不知道皇帝突然收了手，而她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茶杯就这么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死丫头，一个茶杯都端不好，惊扰了圣驾！”皇后先发了怒，怀香吓得立刻跪在地上，身子都有些吓得哆嗦了。
皇帝对皇后摆摆手，伸手反倒去扶起怀香，“这地上有碎渣滓，可莫要伤到了，摔了一杯茶而已，没事的，朕不渴。”说着对怀香笑了笑，怀香看着如此温柔的皇帝不禁晃了神，一旁的皇后咳嗽了两声，怀香才惊觉，离开挣脱开。
“奴婢失了分寸，办事不利，求皇上皇后娘娘责罚。”
“怀香，你伺候娘娘也好多年了吧，刚进宫还是个黄毛丫头，如今这张开了不比御花园的花逊色多少，”皇帝这么夸完了，看向皇后娘娘，“到底是跟随皇后的人，经皇后……就是与众不同。”
皇后此时脸色甚是别扭，心中有气但不便发作，“这丫头素日里手脚麻利，今日不知道怎么了。”强装着平静，对怀香瞪着眼说道：“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下去！”
怀香跟随皇后娘娘多年，自然是知道皇后想来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皇上今日这举动明摆着是对她有意，她几乎想要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去的，可是并不如意，只听皇上开口道：“此等小事不为过，你留下伺候吧，其他的人也不如你来得习惯。”
皇后不好再说什么，一股气狠狠压在心口，怀香身子都是有些颤抖的，悄悄挪到了一边去。
屋里似乎又回归了平静，只有地上还残留了未干的茶渍，此时皇帝看向桌上摆放的糕点，“皇后向来贴心，知道朕此时饿了，特意未朕备下的糕点吧？”
皇后听这么一句，脸上有慢慢浮起了笑容，她伸手取过一块玉素糕，“皇上，尝尝。”
皇帝没有伸手去接，“这玉素糕吃过了便觉得有些腻了，这绿色的是什么？朕今日尝个新鲜的。”说着伸手就取过一块绿色的糕点，咬了一口，“这香气闻着好，吃起来也爽口。”
皇后的手几乎要将自己手中的玉素糕捏碎了，她不傻，听得懂皇上今日要尝新鲜的意思，她看向怀香的眼神里已经不仅仅是怒气了，还有几分杀气，怀香此时连头都不敢抬。
皇帝又拿起一块送到皇后的嘴边，“皇后也尝尝，是不是很是爽口，朕喜欢的想必皇后也会喜欢的。”说着对着皇后一脸温柔的笑容，只是皇后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她的嘴里就像是含了一块黄连一般，苦到了嗓子眼。
那一夜，皇帝没有留宿坤安殿，但是走的时候，福全却从坤安殿带了一个人离开。
就在皇帝的乾宁殿里，怀香换了一身胞衣跪在皇帝的寝殿之内，身子瑟瑟发抖，她不是那种想要一步登天攀龙附凤的女人，她知道皇帝要她不过是一时贪鲜，而明日她从这里出去，皇后便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门，开了，皇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怀香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皇帝走到她面前，此时福全搬来了椅子，皇帝坐在了怀香的跟前，怀香微微抬起头，她瞧着皇上还是方才的装扮，并未沐浴就寝的意思，而福全站在皇帝旁边，也瞧着不像要离开的意思，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怀香，你是董府的家奴出身，你爹娘都是卖身给董府的奴才，你八岁开始伺候皇后，一直跟随至今，对皇后对董府也算得上忠心耿耿对吧？”皇帝看着她，昏暗的烛光下她的神情也能看得清晰。
“是……”怀香不知道皇帝突然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此时的皇上没有丝毫在坤安殿是表现出的温柔与对她的兴趣。
皇帝瞧着她，“你对她如此衷心，你可想过出了这个门她是否会顾念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放过你一马？”
这个皇上对于怀香来说是陌生的，皇上话里的意思很是清楚明白，但是她却只能装作听不懂，沉默着不作声。
“怎么，以为朕都不知道，你的主子给后宫各嫔妃送断子汤，不知道你的主子三翻四次谋害太子与明珠公主？在你与你的主子眼中，朕便是那般昏庸无知？”皇帝一声冷笑反问，怀香吓得匍匐在地上。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就算这样，她也不敢承认皇后做的那些事，因为她知道皇后若是出事，董家在皇上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她却会成为替罪羔羊的，还有她的爹娘，命都在董家人手里拽着，“皇上定是误会什么了，皇后娘娘对皇上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皇帝冷笑两声，“朕未看错你，你倒不傻，不像那个方觉，被朕吓一吓便什么都招了。”
方觉？怀香猛地抬头一脸惊恐，又垂下来脑袋，心中想到：难怪大半日都未瞧见方觉了，难道是被皇上抓了严刑拷打一番，什么都说了？
福全在一旁，上前说道：“今日皇上陪明珠公主前往马场骑射，接过马突然发癫差些伤了明珠公主，此时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手脚，皇上让人抓了方觉过来问话，倒是个轻骨头，还什么都未问，就把事情前后都招了，说是怀香姑娘做了香囊，我查过，姑娘的爹娘是在董家的农庄里照看牲口的，想必最是知道紫花草的吧？”
怀香的身子颤抖着，紫花草这样低贱的东西宫里的主子门怎么会知晓，连那方觉都不知道那香囊哪里有问题，如今福全公公却说出了紫花草的名字，看来皇上是真的什么都查到了。
“谋害公主的罪名，这姑娘要是担了，皇上也不会为难皇后娘娘，就像方觉一样，找个枯井找个池塘，自个儿把命送了，这是皇上也就不再过问了。”福全这话说得明白，方觉已经死了，怀香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不想死，可也清楚就算说出来都是皇后指使，她也活不下去了。
“朕给你一条活路，就不知道你敢不敢走……”坐着的皇帝终于开口了，他眼眸暗沉，可怀香却不惧怕地瞧着他的眼睛，“皇上若肯放奴婢一条活路，保得奴婢爹娘的命，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甘愿。”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朕不要你的命，”虞靖禾站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怀香，“朕明日会让内务府给你收拾一个宫殿出来，从此以后你就是朕的香妃，接下来几日朕都会留宿在你的宫里，让外人觉得朕被你迷住了。朕也会让董家收你为义女，但是接下来一个月你且要扛得住皇后的折腾，只要过了这个月，朕会让太医宣布你怀有身孕，到时候董家定会看在龙种的面子上对你另眼相待。”
怀香听着，她看着皇帝，这些与她来说其实并不难，只是她不是很明白，为何皇帝要大费周章扶持她成为一个“宠妃”，她明白，皇帝不会碰她的，到时候有孕怕也是假的。
“朕希望董家越来越看重你这个义女，朕要让皇后与董家心生间隙，朕要这后宫他日清净。你可以安心，等皇后与董家离心之后，你若是想出宫朕会安排你与你家人离开清城，保证你们的安全，也会给你们日后营生用的银两。”
怀香明白了，她知道这条路虽是生路却并不好走，可是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董家的盘根错节，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皇后的心思。这是她别无选择的唯一一条路。
“怀香一切都听皇上的。”这一叩拜，算是答应了，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福生带着怀香出去了，怀香临出门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皇帝，那昏暗烛光中的皇帝她原来一直都未看清，但是这样的皇帝她更加欣赏些，突然觉得自己即将要走的那条路也没有那般危险，因为她知道，皇后与董家，怕是也从未看清这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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