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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香殿，离皇上的寝宫虽不近，但曾经是先帝的宠妃良妃所住的凤鸣殿重新修建而成，亲自书写的“枕香殿”为招牌挂了上去，赐给香妃居住，这份荣宠自然是宫里上下都是清楚的。
而明珠公主为何会搬去枕香殿，传闻是香妃说自己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枕香殿甚是孤寂，所以皇上怜惜她，将明珠公主送去陪她作伴的。当然，这其中真正的缘由，福全自然是知道的。
虞靖禾眉毛一挑，福全小声回禀，“已让萃桃试过了，无异样。”
“让萃桃仔细着些，这香妃是个聪明人，如今皇后恨透了她，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朕，自然不会怎样，可若是日后生了二心，也是未尝不可的事，人心都是会变的。”虞靖禾瞧着前头澜起的背影，似乎有所感悟。
福全顺着皇上的眼神望过去，心中自然明白皇上此时说的并不是香妃娘娘，他感觉澜起的后背已经快要被皇上看出两个窟窿了，想起前天澜起侍卫鼻青脸肿地回到御书房当差，皇上瞧着他的脸，连刚入口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澜起也是一个耿直的孩子，见皇上笑话自己，不禁多嘀咕了两句，“皇上，这尚将军对属下也是太心狠了，我念着往日军中的情谊处处让着他，点到为止，可他招招都是杀招呀。”
“你说是辛安打得你？也对，这清城内外你打不过，就算打得过也不敢造次的，就是对尚辛安那皮猴子了。”虞靖禾不禁感叹道，只是他拧着眉毛好奇地问道：“你说吧，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朕倒是很好奇，那小子素来也不是小气的人。”
澜起正要开口，但突然想起来似乎也不好说，就憋回去了，“皇上，只是一场误会，您就别过问了。”
福全一脸惊叹，“澜起，你倒是胆子大了，皇上的话都不回了。”
虞靖禾也是一脸的好奇，他自然是知道澜起的性格的，故意沉下脸来，对澜起说道：“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尚辛安替朕罚你了吧！”
澜起的性子自然是受不起委屈的，听皇上这么一说，立刻回嘴道：“那里是我犯了什么错，是尚将军吃错了药，误以为我与云舒姑娘有私情，将我狠狠的揍了一顿！”说出口，皇上的脸上突然暗沉下来之后，澜起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他自然是知道尚将军之所以误会自己与云舒姑娘是因为那一日在菩提寺撞见了他们相会，澜起也寻了一个自己有病的理由骗过了尚辛安，可瞧着皇上的神色，连福全都在对他挤眉弄眼的，他万万是不该说的。
夜里的皇宫安静得很，连脚步声都听得清楚，福全此时陪在皇帝身边，还是能记忆那一天皇上的眼神顿时觉得周身一寒。
“皇上，这善变的人总是善变的，可有些人向来便不易变的。”
虞靖禾瞧了一眼福全，“你何时变得如此有学问了，这话说倒是有几分秋沐书的味道了。”只是有些事情，说起道理来都是明白的，可是想要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
福全这就当是皇帝在夸他了，但说起秋沐书，福全回话道：“昨日秋大人回京了一趟，去镇远侯府贺寿完了就赶回皇陵了，皇上，这算算日子太子也该回来了……”福全这也是想着说些什么，转移一下皇上的所思所想。
“子诺在皇陵，有秋沐书顾着，偏僻之处也就不必那么规矩了，他们也自由些，南沙使团走了再寻个理由让他们回来吧，此时回来，只怕是又多许多麻烦。”虞靖禾这么说道，福全也都细细记着。
突然，有一急促的脚步声，福全回头看去，是皇宫宫里的宫女青衣，他赶紧上前去，只见那青衣瞧着福全，头上满是汗珠，“公公，奴婢有事求见皇上。”
“皇上刚处理完政务方要稍稍休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皇上。”这几日皇后宫里总有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来找皇上，皇上自然也给过话了，所以福全便直接这么对青衣说道。
“公公，这回可真是大事，我家皇后娘娘突然晕倒，不见清醒。”青衣着急地说道。
皇后装病这事之前就有过，但是从前皇上都要装作不知道前去探望安慰，福全怕皇后这是故技重施，但是见青衣这着急的模样，也不像是做假的，“青衣，这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你该去找太医，来寻皇上这……”
“公公，已经传唤过太医了，江太医说了，娘娘似有中毒之状，皇后娘娘也一直未有清醒，不是万不得已，奴婢不敢惊动圣驾。”青衣自然也知道自己主子素日里就喜欢装个小病小痛的，所以福全怕是不信，所以细细与福全说着。
“福全……”虞靖禾唤了一声，福全向青衣使了使眼色，青衣跟着他一起到了皇上跟前。
青衣跪倒在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今日用午膳还是好好的，下午突然觉得头疼，之后便晕倒了，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说娘娘这是中毒了……”说着说着，这青衣也急哭了。
“你且慢慢回话，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了，太医可说过是什么毒吗？”福安见皇上脸色不好，赶紧催着问。
青衣抽泣着回答道：“听江太医说娘娘中的毒他也不清楚，只给娘娘喂了一粒救心丸暂且保住了性命。娘娘吃的东西都是一一查验过的，除了……”
“除了什么？”虞靖禾冷着声音问道，怕是这除了的才是关键。
青衣怯怯地回话道：“除了午后皇后娘娘去枕香殿看望明珠公主时，吃了一块……香酥膏。”
虞靖禾听后，脸色突变，福全也是，正欲开口之际。
此时，萃桃急慌慌地从远处朝着这里跑过来，嘴上喊着：“皇上，皇上，不好了，公主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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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香跪在地上，她的身子都在颤抖，她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皇后娘娘和明珠公主相继中毒了，而她们午后都吃了自己亲手做的香酥膏，最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剩下的香酥膏都不见了，她此时跪在皇后的寝殿内，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皇帝坐在一侧，太医院的太医都到齐了，连着给皇后把脉问诊，个个都是摇着头的，不知道是那里传出去的消息，皇后的生母董蔡氏也从宫外赶来了，坐在皇后床边一直抹着眼泪。
“皇上，这皇后娘娘中的毒微臣们不才，实在诊断不出，若是能找到吃错了的东西也许能对症下药找出解毒的法子……”江太医这么说着，屋子里的人都是能听见的。
此时董蔡氏几步跪倒皇上跟前，指着香妃，“皇上，便是这贱人想要谋害皇后娘娘！”说着也顾不得皇上在跟前，上前扯了香妃捶打着，“你这贱蹄子，往日你在我府上皇后与我何曾亏待过你，你竟然下此毒手，还不快是是什么毒，若是皇后有什么闪失，我定绕不过你！”
怀香抽泣着，“我没有下毒，我真的没有下毒！”怀香看着董蔡氏，“夫人，你信我，我从未想过谋害皇后娘娘！”
“哼，你做的香酥饼，不是你下的毒是谁，万不是你想着杀了皇后你就能坐上这皇后之位，你这野心勃勃的贱蹄子，痴心妄想！”
“够了！”虞靖禾突然吼了一声，董蔡氏也吓得住了嘴，怀香此时看向皇上，她觉得那是她唯一的期望，“皇上，我真的没有下毒谋害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
虞靖禾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朕信你！”怀香此时不管皇帝是真的信还是假的，心中都是万分感动的，而一旁的董蔡氏却十分意外，正欲开口抗议。
“福全，传朕的旨意，将香妃娘娘禁足枕香殿，事情查明之前禁宫。”
福全领过旨，对怀香说道:“香妃娘娘，随奴才回枕香殿吧。”显然怀香有些不安，福全轻声补了一句，“皇上在呢，定是会给您一个公道的。”说完就让人领着香妃下去了。
“皇上，您这是要包庇杀人凶手吗？床榻上起不来的不只是这临苏的皇后，也是我怀胎十月的女儿，臣妇恳求皇上一个公道……”
这董蔡氏不愧是豪门深院里出来的，在皇帝面前说话也是铮铮有词不卑不亢，可虞靖禾却觉得她出现的时机甚是不对劲，可脸上也未表现出异样，他一样上前扶起了董蔡氏，
“朕当年迎娶清婉为后时曾说过，朕的皇后只有她一人，这句话虽过去多年但朕一直未敢忘却。”虞靖禾的这句话算是给董蔡氏吃了一粒定心丸，接着他又说道：“夫人心疼皇后，朕之心亦是如此，但如今皇后身上的毒还未查明，太医又束手无策，朕一心只想着救醒皇后，至于问罪之事，待皇后醒来由她亲自处置，夫人觉得如何？”
董蔡氏被皇帝这一番话说得心服口服，她总觉得连日来女儿对自己说的皇帝不在乎她，似乎不想那样子的，许是就因为她在家中娇惯久了，见不得男人三妻四妾，皇帝有几个宠妃也是常有的事。
“皇上圣明，臣妇方才圣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夫人慈母心，无罪可怪。”说着皇上喊了一声，“来人，传朕的旨意下去，凡是能救皇后者，重重有赏！”
皇后跟前，留了董蔡氏照料，皇帝去了枕香殿看望明珠公主，在路上，福全在皇帝身边轻声回禀，“萃桃差人来消息了，公主吃得香酥膏不多，太医喂了救心丸，公主一直昏睡着。”
虞靖禾的步子走得很急，方才萃桃来报，他没有往枕香殿去看看明珠，而是掉头去了皇后的寝殿，在那里折腾到现在，他心里牵挂着明珠，“那董家的老夫人甚是能折腾，若是朕的明珠出了什么事，倒是叫她家女儿陪葬！”
福全知道皇上心急，忙劝慰着：“奴才已经遣人去侯府寻云舒姑娘了，姑娘此时怕是已经到了枕香殿了。”
虞靖禾的步子稍稍顿了一下，“你倒是越发机灵了，谁让你去喊她过来的？”
福全听这么一说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奴才忧心公主，想着云舒姑娘向来医术了的，所以私自做主去请了云舒姑娘，请皇上恕罪！”
虞靖禾看着福全，眼神不是很清明，“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尚不清楚，朕不想她拉扯其中，你以后莫要乱猜了朕的心思，乱做了决定。”虞靖禾知道福全找云舒来，一来是担心明珠，毕竟云舒受过莫十七的指点，可二来定是知道他这几日的心思，想着借着这个借口让云舒进宫来一趟。
“奴才知错了。”福全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定是瞒不过皇上的。
虞靖禾瞧着福全，“起来吧，朕知道，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溜须拍马迎合朕，只是福全呀，你更该知道，她于朕而言，很是特殊……”
福全知道，他是跟着皇上十几年的人了，自皇上还是一个不起眼的七皇子开始，就一直跟着。这些年只是因为太知道了，所有他有时候比皇上更存了一些为他着想的私心，“皇上，那云舒姑娘那里……”
“先让她去皇后宫里一趟，就说朕特意请来为皇后诊治的，晚些时候让她去一趟明珠那里，让澜起随着她，若是有什么意外，随时来回禀朕。”虞靖禾这么回话，他自然私心更希望云舒先去明珠那里，可是如此做了，只会让云舒与明珠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他的关心从来都是见不得光的。
福全领命，而此时恰好见人往这里来，福全细瞧了一眼，正是自己派去接云舒姑娘的易辉，而那人身后，一袭斗篷疾步而来的，正是云舒姑娘。
“皇上，云舒姑娘！”
虞靖禾蓦然转身望过去，云舒恰好也瞧见了他，放下了头上的帽子，月色中一身清明的光，似从天滑落的星星，悄然就这么落到了他跟前，四下无外人，可她仍旧要附身行礼。
“皇……”
虞靖禾的手伸了过去，轻轻扶她一把，“我说过，无外人在，就莫要行礼。”
云舒浅浅一笑，“我已是惯了，也忘了你这嘱咐。”她凝眉问他，“明珠中毒了？这是如何的事，易辉与我说皇后也是，我想着我先去明珠那里太过招摇，所以准备先去皇后那处……”
她与他，总是想到一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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