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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街上凄凉的景象,尤家菜馆里却是热闹非凡。尤家菜馆在太平区的吉盛南路上,虽然不是什么高档饭店,却是一家几十年的老店,在太平桥这一带相当有名气,自创业以来一直都是广通宾客门庭若市。饭店的一楼是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幅精心装裱的字,上书:“后福”二字,字体淳厚,颇有大家风范,而四周则设置了一些小桌和雅座,以接待散客。二楼是包间,每个包间上都挂着一个用实木雕刻的门号牌,显得古香古色,极其雅至。今天的尤家菜馆也和往常一样宾朋满座,虽然外面下着细雨,也没有挡住吃客的脚步。
张正紧抱着双肩倦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任由冰冷的秋雨拍打在他的身上,雨滴时而似温柔娘子的轻抚,时而却又好像那彪莽悍妇在撒泼,一下接连一下地,滴溅着他心里那份深深的哀伤。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又都好似与他毫无关系,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尤家菜馆门口,就连电话在裤袋里震动了好多遍都没有察觉。
他想找的人已经进去好几个小时了,没办法,进去的时候人太多,没法下手,现在他的手和脚已经冻得冰冷,身上还不自觉的打着哆嗦。就在他感觉支持不住的时候,从尤家菜馆里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的中年人,后面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瘦子,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张正先是仔细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便迅速地直起身子把手插在怀里,低着头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当还距离还有两米远的时候,他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这是一把一尺长的剔骨钢刀,对着同样低头走在前面的中年人就捅了过去。走在后面的那个年瘦子一看,一伸手把前面的中年人拨到了一边,刀刺偏了,没有刺中中年人的胸,却扎在了他的胳膊上。张正回手抽出刀还想继续捅,却被那瘦子一脚踹倒在地,而后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把拖布就打到了张正的手臂,刀子掉到了地上,瘦子紧追不舍,对着张正的头部又是一下。张正侧着身子连滚带爬堪堪躲过了这一击,这时瘦子趁此机会把中年人拉了起来,一边往饭店里拖一边向楼上大声喊着:“杀人了,杀人了,快报警啊!”
等张正爬起来,那兄弟俩已经要退到屋里去了,眼看着仇人就要跑掉,他也顾不得许多,举起了路边的一只泔水桶就朝着二人砸了过去,正砸到瘦子的头上,剩菜残羹油水扣了瘦子满头满脸,一个踉跄翻倒在地,那个受伤的中年人也随之倒在了他的身上。
张正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然后在地上摸起了那把尖刀,倒拿在手上,冷笑着向地上的二人冲去。瘦子见此情景,挣扎要起来,可是门口的瓷砖上已经是一片污油和烂菜汤,非常光滑,他二人刚刚站起来就又跌倒在地上。张正跑过去一脚踢开了瘦子,俯身伸出左手揪起了中年人的衣领,而后高高地扬起了右手的尖刀:“x你妈,你个王八蛋,是害死了雯萱,你去死吧!”说完,手中的刀就狠狠的落了下去。
就在张正的刀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几句喊声:“不要!”同时响了起来,紧接着他的手臂便被人紧紧的抓住,刀子也被人抢走了。张正回头望去,是老四和大伟,两个人的身上也都淋透了,老四气喘吁吁地说道:“打你电话你不接,猜你可能是来里了,你怎么这么傻?仇不是这样报的。”
这时坛子也开着警车过来了,他跳下车,站到了双方的中间,说道:“冷静冷静,有事说事,有什么事对我说。”说着过去查看了一下中年人的伤,贯穿性伤口,没有伤到骨头。那个瘦子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坛子低声和中年人说了几句,而后转身把车钥匙丢给了老四,说道:“你们先把他带走,看好他。”
看到张正要走,那瘦子心有不甘满脸的忿慨,想要阻拦,却被中年人拉住。中年人捂着胳膊很平静地看着张正,扭头对坛子说道:“上楼说!”
坛子和对方上了楼,老四和大伟也拉着张正上了车,上车后,老四指着张正的鼻子破口大骂:“你tm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你这一刀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吗?你杀了人你不用偿命啊?幸亏我们来的及时,要不你有什么事你的父母怎么办?雯萱的父母怎么办?你长心了吗你?啊~~?”
张正低着头没有辩解,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兄弟,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点难看的笑容:“兄弟,我错了,给我根儿烟。”
老四没有理他,一扭头跨到前面驾驶座位上开车去了,大伟坐到了张正的身边,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了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别想太多了,雯萱的事谁都不好受,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好好准备一下,先把雯萱的丧事给办好了。”
张正不知道坛子是如何把这事解决的,也没有问老四和大伟,反正没有人过来找他的麻烦,想必是坛子已经把这屁股给擦干净了。张正回到家里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望着窗檐上稀稀沥沥的雨滴,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起了那个失去雯萱的那个下午。
那也是在一个飘雨的下午,张正依旧习惯的站在楼梯间喝着咖啡,远处,雯萱出现在他的视野,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撑着一把伞款款的朝公司的方向走来,虽然在风雨中有些模糊,张正却能够感觉到她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忽然间,却猛的冲出一辆汽车,重重的撞到了雯萱的身上,那一刻,张正忘记了呼喊,张着嘴巴瞪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雯萱像一片狂风夹带的枫叶,红红的身影在空中划了一道凄美的弧线,轻轻的飘起又轻轻的落下……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流淌出一道一道的不规则的印迹,不知不觉中张正也泪流满面。
“亲爱的,窗外下着雨,泡一杯咖啡,握在手里直到它凉了,才知道又想起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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