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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江海门之外,凡与唐门相交各派,皆是派代表前来恭贺唐门公子大婚之喜。早先唐门与江海实则相交甚好,唐门现任门主唐随雨之胞妹唐随安便嫁于江海门主江雁青,但不过三年之景,坊间流传二人脾性不和,二人合离,留下一子,名为江离。
后来唐随安再改嫁颍封容家,成为容南山的续娶夫人。而这江雁青再未续娶,纳了侧室两人,外加姬妾十几。
虽说为结亲之事闹得不甚愉快,却还没达到这般水火不容之势。
两家真正闹到不可开交之时,已是十几年后。因这江雁青之子江离失踪,从此唐门与江海交恶,势同水火。
这一日,唐门内外皆是红绸锦缎,喜色重重,宾客在堂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各门各派趁此机会与唐门交好,也顺便与其他各派打个脸熟。
无人不传唐家三少皆是貌似潘安宋玉,武艺更是高超非凡,一女更是有天仙之姿,估计烧几辈子高香,也不见得有这唐门门主这般福气。
唐门门主同几位儿子皆是宴请宾客,无不周到。
里里外外的地方都是被红色包围,人人都在大厅之内饮酒助兴,一片嘈杂的喜乐欢声。
因这众人皆是在大殿之上,因此唐门别处倒显得十分安静。
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高大粗壮,挺拔而立,包容之处在月光下是一片巨大的光影,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美丽。
梧桐疏影,漏断人初静,缥缈孤鸿影。
秋风微凉,梧桐树木透着缺月漏下微光,更显得安宁。一双脚不安分地在梧桐叶之间摇摇摆摆,唐寻坐在梧桐树枝上,怡然自得地吃着糕点,偶尔来口酒,好不快活!
一身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进,脚尖一点,便轻轻落在了她身侧也坐了下来。
她拿起怀里的糕点,头微侧看了一眼,“三哥!这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是一身白?当心爹爹看见骂死你!”继续往嘴里塞糕点。
折扇轻轻在手心点着,俊美的侧颜在错漏的月纱下,他幽幽说道:“小四儿,今日二哥大喜的日子,我伤心!”摇头作悲戚状。
嘴里包着点心,有些吐字不清,“你羡慕二哥娶了美娇娘,那你就赶紧找个呗,到时候我就有三个嫂子玩了!”
虽然夜色有些黑了,看不太清楚,但唐寻还是能感觉到他向上翻了个白眼,不满说道,“谁说我羡慕他!我只是悲伤这世上像我这样守身如玉的男人越来越少了!”
唐寻暗道三哥的皮实在是太厚了,就他那天天流连花丛的人,竟还守身如玉,为了他这不务正业的样子,爹爹可是没少操心。她艰难把喉咙里的糕点吞进去,转头看着唐轩,认真说道:“三哥!你说这话,我估计这世上的猪都该去跳河,以证清白了!”
唐轩继续白了一眼她,望着前方,不说话。
“三哥……”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还像是深思一样,不说话。唐寻想,三哥该不是被自己损伤心了吧!心里略担忧的侧头看着他的侧脸,表情平淡,“三哥,我……”
他缓缓开口,不知作何想法,“小四儿,大哥成亲的时候你还小吧!”
被唐轩这么一问,她想了想,发现自己记得不是十分清楚,“嗯,我都不太记得大哥成亲的时候了。”
他转头一脸笑意,那里有半分悲伤的影子,眼睛闪着月光,“那你应该没闹过洞房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去闹洞房吧!”
她讶异,“啊?”刚刚一脸悲伤的人还是不是他!
梧桐树在月光之下微微摇晃,树叶在人影落下时也悄然吹落在草间。唐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从树枝上拎了下来,怀里的糕点全都落在地上碎开了。
唐寻十分可惜地上的糕点,还是整了整衣袖跟着去闹洞房了。
红烛纱窗,暖意融融。唐寻和唐轩刚来这喜房旁边,就见一群人推着唐?往喜房之内进去,顿时唏嘘欢闹了起来,都缠着唐?。唐寻正也准备去看看,被他拉到墙角。
她十分不解问:“三哥,不是说去闹洞房么?”
唐轩挑眉一笑,“闹洞房有什么好看的!等大家走了我们再听墙脚,那才有趣!”
她一听,嘴角微弯,“三哥,你好缺德!”转而又继续道,“不过我喜欢!”深觉有理,点了点头。
微风阵阵,两人靠在墙角后面。听着屋边的嘈杂之声,唐寻说了声饿,唐轩便也不知跳到哪里去找吃的了。
只要是唐寻需要的,父兄等人皆是全力满足。唐寻是唐门唯一的女儿,年纪小时,唐随雨发妻郑吟秋因病去世,自此再未续娶,家中上下均是对这唯一的女儿爱护至极。唐寻出生之时,唐轩不知道去哪里玩,害的唐家祖母林菀意喊着丫鬟婆子,“快去寻寻!快去寻寻!”结果唐轩一找到,唐寻也就出生了,因此就干脆将她取名唐寻。每次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唐寻都暗自庆幸,幸好当时奶奶喊的不是“去找找!去找找!”不然唐寻很有可能就变成唐找找了!若真如此,唐寻总是脑子忍不住变成一副悲剧。
众人皆是缠着唐?闹了一会,然后又被唐坤一一劝了下去。可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便都退回席间吃了酒,看看歌舞便也作罢。
唐寻趴在窗上,听着二哥唐?对新婚娘子南宫雪轻轻低语,“雪儿……”。南宫雪螓首蛾眉,脸上泛起潮红,低头羞应道:“嗯……”
透着暖暖烛光的纱窗,里面渐渐传出悉悉索索的衣物声,呼吸一深一浅十分明显。很快便是暧昧的呻吟低缓,略带压抑的欢乐,不用看也知道窗内的人在做什么,唐寻缓缓从窗台边放下头来,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脚下的绣鞋,想着来听人家新婚墙脚委实不是个好事!
脚步声缓缓靠近,唐寻头都没抬,“三哥你来了,糕点拿了没?”
脚步微顿,未见回答。唐寻抬眸,正欲开口,“三……”目光凝注,两人具是一愣。眼前这人不是唐轩!许是声音过大,没有意识到惊到了屋内人,听见里面唐?喊道:“谁!谁在外面!”
唐寻一惊!
因是在自己家中,便也无所顾忌,但这样明目张胆听墙脚也委实是大胆了些。若是被自家父兄知道,少不了会骂一顿,倘在平时还有唐轩顶罪,可现在他不在,这罪也就无人顶了。一想到这里,唐寻立刻拉起眼前的人就跑,好在唐?正是春意融融之时,并未追来。她带着那人七拐八拐之后,跑到了后花园的梧桐树下,甩手便大吸凉气。暗暗把唐轩骂得半死,说好了一起听墙角呢!
被唐寻拉来的人站在一旁,面色疑惑。“你是……”
她撑着双膝,转头借着夜色看着那人,一身蓝白衣服,面色虽看不十分清楚,但也能显出棱廓。她缓缓拍着衣裳上的灰,“抱歉,拉着你跑这么久。”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却听不出半分抱歉来。
那人缓缓一笑,正要开口。
唐寻瞥见掉在地上的几块糕点,十分可惜,蹲下身,慢慢捡了起来“好饿。”拿起那几块粉色的糕点用衣袖擦了擦,又吹了吹,便放到嘴里吃了起来。
那人愣住,“你……”
唐寻又去把糕点一块块捡起来放在手心里。起身对他说道:“今日算是我鲁莽,给你一块糕点当做赔罪了!”伸手便递来一块粉色的糕点,上面还有未擦干净的泥土。
他缓缓一笑,从她白皙的手心里拿起来。淡淡的糕点香味从手中散开,道了声“谢谢姑娘了。”
她继续拿着手里的糕点吃了起来,摆了摆手便朝夜色中走了去,“我走了。”
梧桐树下,蓝衫男子微愣,看着唐寻边走边吃的背影,嘴角上弯,“这姑娘,真有趣。”
月光漫撒梧桐疏影,秋叶里天也微微发凉。一身蓝白袍子在身上,丝丝光滑寸缕,就着疏影,脸上明暗变化。低头看了看躺在手心里的糕点,捻起来也放入了口中。香甜的味道在味蕾慢慢扩散,少许的泥土也并没有太过影响味道。
第二日,新婚夫妇便是锦衣华服,满面春色,手牵着手恩爱前来,唐随雨扶着老夫人一同坐在堂前,接受新人奉茶。老太太慈眉善目,喜笑颜开的接过茶,对新人叮嘱了一番。众位皆是看着一对璧人,暗自羡煞。
老太太拉着南宫雪是越看越喜欢,“以后就是我们唐家的媳妇儿了,跟着?儿要好好过日子,夫妻和和气气。若是哪里不习惯的就和我老太婆说,不用拘着。咱家有了你就是三个女娃了,以后就多来和你大嫂陪我这老太婆说说话,还有你那小姑子,她前日刚从盘溪回来,想必你还没见过她。你们年纪相仿,能说到一块去。……”
南宫雪低眉羞笑,“是!奶奶。”
老人家说了半天,眼睛眯着往屋内一扫过去,愣了愣,“寻寻这孩子,去哪里了?”
众人一看,哪里有唐寻的影子。
老人家嗔怪笑骂唐寻不懂事,“寻寻这孩子实在不像话,今天新嫂进门,还这么不懂事!整天像个野猴子一样,肯定又挂在树上玩去了!”
话语中都是溺爱,众位皆是心知肚明,笑了起来。唐寻是唐家独女,加上头上都是哥哥,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妹,大家都是由着她,纵容她。唐寻体弱,受郑吟秋照顾较少,众人皆是对她疼爱有加。
唐随安莞尔,似是想到了什么,“这些年寻寻一直在盘溪三谷,说来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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