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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枫不是个幼稚、天真的人，对于凌晨刚才的举动，自然联想到她是怀孕了，显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的。突然感觉心里有什么情绪开始失控，开始在蔓延，正在逐步的吞噬他的灵魂，好像片刻便要将他带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他极度厌恶的空间。可即使他愤怒，即使嘶吼，又能改变什么，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在她看来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无关痛痒。沉枫苦涩的笑了笑，看上去是那样的落寞，好像又回到刚来这个城市时候的样子，如一个落魄的流浪汉，没想过在哪里停留，不是他不想，只是没有留下理由。只是不知为何，脑海中一闪而过秦婷的样子，闪过自己和她的对白，她苦涩的笑容。
“是他的？”沉枫平淡而又冷漠的说着，原本白皙的脸庞变得很苍白，嘴唇微微还在哆嗦。不知什么时候，又为自己点了一支烟，似乎烟瘾变的有些大了。眼睛看着那面布满青苔斑驳的墙上，绿油油的，看上去那么的美。青苔间还有黑色虫子在爬行，干枯的蔓藤依旧依附在那，让人感觉那么的恶心。
“嗯，这也是问你借钱的原因。”凌晨随意擦了下嘴角的秽物，眼睛也看着那破旧不堪的墙，似乎在想它是否会倒塌。沉枫没有再说话，也许他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倚墙抽着烟，微微抬着头，却发现另一面墙挡住了他的视线，也许现在的天空是蔚蓝的吧，至少这里没有多昏暗。只是不知道墙头上的天空，是否如往常一般蓝的深邃，让人看得有些畏惧，惶恐下一刻便会被吞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他知道么？”在沉枫抽完那支烟的时候，冷冷的问道。这次他没有将烟蒂弹出，而像凌晨那时一样，只是将手指松开，任其滑落，然后踩灭。头重新抬起，将嘴里最后的以后烟缓缓吐出，刘海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而此刻他并没有去理会，似乎扎进眼睛里的头发并没有让他感觉不舒服。虽然凌晨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感觉到了他眼神的愤懑，如困住的野兽般，她畏惧了，她不得不畏惧。但，那只是一刹那，她侧过脸去，不再与沉枫对视。
“知道。”凌晨轻轻的将发带解开，然后拨弄自己黑色的直发，并没有再回过头去看沉枫，似乎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柔顺的长发。长发遮住了她脸，看不清情绪的波动，显得格外的神秘，还微带点妩媚。
“他住这上面，我要去找他。”凌晨将头发轻轻甩到脑后，淡淡的说道，看上去那么的平静，没有幸福，没有快乐，也没有愤懑和悲伤，仿佛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可偏偏是她这个样子却让人感觉到心疼，是的，心疼！让人想抱紧她，不让她去，舍不得她去的冲动。沉枫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是行尸走肉。
凌晨没有刻意去看沉枫，径直的走上楼梯去，楼梯显得那么昏暗，渐渐地将她吞噬，然后黑暗将她慢慢淹没。沉枫怔怔的看着她离开，其实，他想阻止她去，还是忍住了，手在怔在空中，手指有些不自然的泛白，青筋与血丝凸显出来了。没过多久，楼道里传来女人的吵闹声，听那个声音似乎很年轻，却不是那种甜美型的，让人感觉她肯定不是贤淑的，而是很孩子气、很任性的那种，甚至有些泼辣。
“你这个贱人还来这里干什么？除了在外面勾引别人的老公，靠自己的身体来卖钱，你还会什么？你还能做什么？”
“够了！”
“够了？你敢在我面前说够了？现在长出息了啊，你在外面和这个女人勾勾搭搭的时候，想过够了么？你在床上和这个女人翻滚的时候，想过够了么？”
在那女人喊骂声里还夹杂了一个男人的低吼，女人骂的毒，那么的直白，而这一切似乎都是针对那个外来入侵者。沉枫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却依旧让它滴着，似乎那并不痛，他笑了，笑的有些惨然。也许疼痛会让他心底那份死寂的伤口复苏吧，让他感觉到自己依旧存活着。
“啪”有人被扇了耳光，而女人的叫骂并没有停止，只是那男人的声音却沉默，女人转而开始骂男人了。
沉枫听到了手抽在脸上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走上楼梯。他还是妥协了，他对自己妥协了，也对凌晨妥协了，他可以将自己的伤口掩埋，然后在角落里*，他却无法看到这个女人受到伤害，于心不舍。
二楼的楼梯口看到凌晨站在那里，她对面站着一男一女。男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优秀，还围着做饭用的围裙，女人也没有多漂亮，只是感觉他们相对夫妻，过着小日子的小夫妻。凌晨的出现显得有些讽刺，讽刺着他们的夫妻相，就犹如凌晨今天的装扮一般讽刺。凌晨的左脸有些红肿，隐约还看到了那五指印，眼睛却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眼神里鄙夷的那么*。女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沉枫的到来，举手将要再打凌晨，凌晨也没有躲避，只是看着那个男人，眼神那么的冷。沉枫看到凌晨不躲，心一急，紧紧的扣着了女人的手腕。女人有些吃痛，讪讪的将手抽回，嘴里却依旧在不停的咒骂，沉枫放下了她的手。转过头对着凌晨淡淡的说了句“走吧”，不管凌晨的反应拉着她走了，而凌晨的眼神依旧看着那个男人，似乎想他说什么，男人只是低着头不言语。
凌晨终于收回了看着那男人的目光，瞥了一眼沉枫，挣脱了他的手，转身离开了。沉枫也没有理会那个女人的咒骂，也没有去争辩些什么，跟着凌晨离开了。安静的跟在她后面，没有询问什么，似乎过程很明显，明显的有些庸俗。只是庸俗的桥段在自己的故事显得有些深刻，深刻的发烫。凌晨不急不缓的走着，也没有去理会身后的沉枫，黑色长发摆动的痕迹却很漂亮，黄昏与黑夜开始交替，黑色的夜幕无声的吞噬着她的美丽、动人。城市的夜灯开始亮起来了，七彩的霓虹似乎在唤醒她心底的妩媚、妖艳，如在那家叫魂的酒吧初次相见。
“先敷敷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枫手上多了一条毛巾，和一瓶完全结冰了的矿泉水。沉枫将瓶子隔开，掰下一块冰，用毛巾包裹着，轻轻的按在凌晨的左脸上，慢慢的摩挲着，动作很轻盈、很小心，似乎一碰就会碎。凌晨试图从他的手里拿过毛巾，他固执的不肯放手，凌晨也就不再勉强。
“先坐下吧。”凌晨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沉枫蹲在她的前面，继续小心翼翼的用毛巾在她脸上按摩着，直到那瓶冰水都融化了。他才站起来，刚欲再去买，凌晨阻止了，看到凌晨脸上的红印好了很多，他也就没再坚持。凌晨看着沉枫的双手，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气温并不是很高，早晚都有些冷。而沉枫的手因为长时间拿着冰块，冻得通红，右手还因为掰瓶子时割破了，鲜血还在潺潺的往外流。而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一切，依旧傻傻的看着她。凌晨有些心疼看着他的手，眼睛有些泛红，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依旧在这里？为什么你每次都在我身边？为什么？就因为你爱我？爱，值几毛钱？他也说过他爱我的。”说到后面，凌晨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了，身边的虚假太多，偶尔出现一份那么真挚的东西，总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甚至宁愿它也是假的，害怕幻梦再度破灭。
“他说过，他爱我的，他说他会陪我一直走到最后的。可到最后他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上过之后，便离开了。也许真有些不同吧，那也只是在我看来。我来的时候在想，他会给我钱，然后我会很潇洒的砸在他身上。可是他没有，连那种做作都不肯。我在他看来，算什么？应该嫖过却不用给钱的贱人吧。”
沉枫没有说什么，将凌晨的头轻轻按到胸口，让她在自己胸膛里抽泣，凌晨不停的捶打他的胸膛，只是动作越来越小，最后搂着沉枫的腰不停的哭泣。沉枫的下颚靠着凌晨的头，属于她的幽香飘进了他嗅觉世界，一切都感觉那么的好，那么的美。沉枫多希望这一刻便是永久，可他却知道那只是自己的幻梦，也许未来有一天会出现，但不会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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